沈靖昂首挺胸,区区下厨能难倒他?
陈笙本来打算蹭吃的,一瞧热锅,悄声问七姑娘:“沈大人在京城到底是做什么的?”
温杳:“剖尸。”
陈笙倒抽口气:“……七姑娘,今晚上我还是自个儿出去吃吧。”
他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掉转屁股跑的没影。
只剩下因为腿伤根本没有权利选择的温杳。
她好恨啊!
沈靖看出这些人的嫌弃脸,他不乐意了:“别看这馄饨长的丑,它味道绝对一等一!”说着舀起一只身先士卒塞进嘴里,突然,泪流满面。
“好吃的都流泪了?!”温杳惊道。
沈靖呜咽,从嘴里吐出馅来。
厚重的面粉糊还没完全烧开,里头的馅半生不熟,还黏糊拉茶的带着调料味,又咸又涩。
呛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沉默着相对无言。
沈靖挠了挠头:“……要不然,咱们去外头吃?”
“好!”
温杳不假思索。
山摧自破城实行宵禁,再至如今百废待新,井井有条,夜市也悄然开张,虽不如彭城那般热闹,但总不再觉得萧条寥寥。
小姑娘路上买了不少零碎宵食,轮椅和她怀里都塞满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城楼。”
沈靖就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可不,傅辞渊正在城楼呢。
月色混着街头灯火落下。
小姑娘侧颜恬静,身姿纤弱,穿着单薄的樱色锦衣,罩着一件小袍,脚踝上的铃音偶有轻响。
沈靖突然觉得,傅辞渊看上她,也不是那么没道理。
“西北新遣的官员七八天后就到了,大军整修完毕会各归各位,不过咱们小世子在回彭城前得走船运去一趟南方勘察水务。”
近年来南方漕运盐运的问题层出不穷,怕是不少地方官员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喂,傅大人是你们京城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啊?”
“能者多劳嘛,小世子行出必果,能力挽狂澜,七姑娘可要看牢了他,别说彭城,就算千里外的京都也有的是女人趋之若鹜啊。”
沈镜掰着手指给她算:什么月娥郡主,鄱阳公主的就不说了,胡侍郎家二小姐,柳尚书家六小姐……
温杳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傅大人的选择很多咯?”
不是非她不可。
“你给她说什么?”淡薄的低声从身后掠来。
傅辞渊在城楼上就瞧见街头人群里的小姑娘了,和沈靖说说笑笑挺快活。
“说你多抢手,让她好好珍惜。”沈靖连忙搓手手。
傅辞渊哦了声:“继续。”
温杳:“……”
这世上狗男人不少,傅辞渊堪称翘楚!
小姑娘哼哼着声,调转轮椅:“我是特地带了酒来谢过黎老先生的,劳烦让让。”
话是那么说,抬手把怀里买了一路的糕饼都腾给了傅辞渊。
怕他没个时间用晚膳,也算顶个饱。
沈靖看那小姑娘叫人送去营内,他手肘撞了撞傅辞渊。
“喂,你有没有想过,圣上召你回京后,把温家小娘子一个人留在彭城,你放心?”
“……”
傅辞渊正吃扇糕,就沉吟了。
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是温杳说的“异地恋”,一个北上京都,一个留在彭城,想见面难如登天。
沈靖还在叨叨:“毕竟,七姑娘人还没去京城,风言风语就满皇都。”
“怎么说?”
“咱们那位小公爷没少提她,这次京里打算派人来山摧,他第一个请命,你家七姑娘和他很熟?”
连沈靖都险些以为闻人瑄是温杳的旧友呢。
“不安好心。”
傅辞渊啐道,他还记得小公爷与温杳初遇时的小心思。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温杳能常年陪在自己身边才行。
这山摧城门的驻营中,不少兵卒都认得温杳。
她一路而来招呼不断。
黎不旬很快就闻声找到了她,见她面色尚可,心情尚佳,连忙把温杳推进自个儿营中,换药检查无微不至,所幸她康复的极好。
老头满眼堆笑:“这两日大概已经能撑着桌椅站起来了吧,过几日就多走两步,但切记,不要让膝盖吹风受冻,免得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温杳点头。
黎不旬有时候跟个老顽童似的。
说话刻薄,但一喝酒又开心疯癫的像个孩子。
营帐一掀。
黎不旬的笑容就没了,扭头瞥过那两个衣冠楚楚的皇亲国戚,眼神都不带动的出营去了。
“好神气的老头。”沈靖还是头回遇着拿鼻孔看他的人。
“他是黎不旬。”
“黎不旬?哪个……”沈靖恍然大悟,“哦,那个黎不旬?!”
“对,那个黎不旬。”温杳肯定。
沈靖忍不住追出去,瞧那九旬老叟健步如飞“登登登”跑到了城门,两口酒一灌倒头就睡。
还真快活似神仙。
傅辞渊已经解下身上的玄色外袍,轻柔覆在温杳膝盖腿上。
不能吹风,不能受冻,他记住了。
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偏偏感受到撩人的柔情蜜意。
温杳脸一红,身子腾空就叫傅辞渊抱了起来。
“去做什么?”
“看星星。”
男人瞥了沈靖一眼,沈靖识相:“啊,我去后营点兵。”
少卿大人只觉得小世子这般我行我素,将来去了京城,怕是能引起轩然大波。
温杳还懵着,人已经高坐在城楼上,俯瞰可见星夜辽源,远处层峦耸立更觉广阔一片。
“你打算和我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温杳想笑。
傅辞渊却没接话,抬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看向温杳的目光温沉深邃,连落下的月色清辉都变得炽热。
他喜欢动手不动口。
这段日子忙着摆平乱军余孽,根本没有时间亲近温杳,更何况城里还多了个电灯泡。
少女有些讶然的微启嘴角,菱唇淡粉,融娇欲滴,像是枝头新结出的小樱桃。
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温杳慌的连忙掏出袖里的玫瑰糖塞进傅辞渊口中。
“刚才街市上买的,甜不甜?”
傅辞渊就喜欢看她羞赧局促,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及杳杳。”他懒得多言,抬手扣着她后脑勺,俯首吻上想念已久的柔软唇角。
玫瑰糖香甜沁人,连他口中都渗透着甜腻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