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撕咬住了卫筠阳的腿,牙齿都嵌进了皮肉骨头。
“啊啊啊——爹!这畜生——”卫大少爷痛的撕心裂肺,整张脸惨白如鬼,他抽出鞭子朝着老虎脑袋一次次不留情面的抽打。
反而叫那猛兽如濒死挣扎般咬的更是凶狠。
几乎都能听到整条小腿骨骼碎裂的声音。
所有人被这场景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卫长史双目突瞪,眼泪花都不敢掉:“来人来人!快下去救我儿!”
他疯狂地招呼周遭兵卒。
可那些原本要被赶紧斗兽场的勇士们却一动不动。
冷眼旁观。
卫筠阳是咎由自取!
就连沈厉,也作壁上观。
卫筠阳煞白的脸庞满是虚汗,腿脚的皮肉嚼烂就剩下些许筋骨相连。
“卫少爷,看来你的小宠物饿了。”傅辞渊站在一丈开外,不冷不热的。
“傅、傅小世子!傅小世子,您救救我……”
“那就要看卫少爷舍不舍得这条腿了。”
“舍得舍得!”卫筠阳抽着冷气,现在什么都不能顾及,只想留一条残命。
傅辞渊反手剑落,砍的不是猛兽的脑袋,而是,卫筠阳的半条腿。
那白虎狼吞虎咽地嚼下肢体顿就咽了气。
卫筠阳也哀嚎着昏死过去。
整个斗兽场里血腥满地,毛骨悚然。
……
这是彭城钦差行馆最沸腾的一回。
陈谢昂听说斗兽场出了大事,心急火燎地赶了来。
傅辞渊已经被送回了寝屋。
满行馆的丫鬟奴才都吓的噤若寒蝉。
傅大人浑身是血呢!
“都让让、都让让,你们杵在房里干什么,”陈谢昂背着医药箱连忙把人往外头赶,“七姑娘,您也请外头等,让老夫为傅大人处理伤口先!”
饶是陈谢昂看到那些皮开肉绽的抓痕都不由胆战心惊,必须得马上清洗上药。
一旁跟来的陈笙眼泪巴巴,说着要不是傅大人顶替了他们,他们这些小兵卒的性命怕是都要交代在斗兽场里。
最可恶的还是那煽风点火,狗日的卫筠阳!
陈笙满腔沸腾,把卫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朝天。
陈谢昂就把自己儿子也一脚踹出了寝房。
温杳不言不语的坐在外头台阶上,心头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
暮色昏沉,冬日小雪落在府院的白梅树,暗香浮动。
她的肩头也叠了层薄薄的雪花。
“二姐先陪着大嫂回府去吧,祖母知道了事情一定很担心,我留下来照顾傅大人就好。”她没有多说其他的。
温菱颔首。
半晌后,房门才打开。
“陈大夫!”
温杳跳起来就迎上去。
“七姑娘莫急,傅大人的伤不算太严重,老夫已经止了血,”他又把小姑娘悄悄拉到一边,“傅大人不肯上麻沸散,我偷偷给他用了,剂量小一会就会醒来。”
“伙房煎熬的汤药好了就得马上喝,至于身上的伤……明早重新换过草药就好,一日两回千万别忘了。”
他唠唠叨叨叮嘱着,温杳连连点头。
送走陈大夫,她才悄悄推门进房。
傅辞渊看起来还在昏睡,脸色微微苍白虚弱,半身都缠着绷带。
小姑娘眼眶泛红,托着腮趴在床沿,想起四年多前第一回见他,他也是把自己弄得满身斑驳,泥泞不堪,那狼狈劲可比现在躺在床榻的样子,惨兮兮的多了。
鼻尖一酸,啪嗒,眼泪就掉在了被角。
“哭成这样,是想博我同情吗?”头顶传来轻声。
“你醒了?……醒了就少、少说两句!”她惊跳起来。
话不怎么客气,可眼睫上挂满了细碎的泪珠,看起来就像是窗外落雪消融时的小白梅。
“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又不是掉了半条命。”
傅辞渊抬手去蹭她的眼泪。
温杳没躲开,是啊——就是险些叫老虎给吃了罢。
男人指腹一触到她脸庞,她反而哗啦啦止不住的掉眼泪。
“下回再遇着这种情况,就不要逞英雄,”要是傅辞渊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于心不安,“也别再拿从前的事作借口。”
理所当然行荒唐!
温杳一直耿耿于怀在傅辞渊多加相助的原因,是当年救过他一命。
其实,若是还恩,他早就还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不知足的人。
“你以为我救温家的人,是因为想还恩?”傅辞渊神色微动,有些虚力地想要起身,温杳连忙去搀他。
这世上哪种恩情需要小世子以命相博?
“你听到沈厉所说了,傅辞渊不是寻常人家,”他肌肤冷白,眸光深沉,却在烛火下有一种恍然昳丽的神采,“我是肃王之子,肃王,乃是当今天子同父同母唯一的亲弟,我若是要还恩,她会有唾手可得,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金银钱财,他傅辞渊什么不能给。
要还恩情,太过简单。
温杳怔愣了半晌,肃王——
她听说过当年这南征北战萧野之王的传说,当今天子的同胞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肃王世子的傅辞渊,本就是,天之骄子。
温杳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明。
傅辞渊还以为自个儿的话,吓到了小姑娘。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下巴。
“傅辞渊是亲王子,杳杳心动吗?”
这身份,难道还不够格?
温杳回神,没反应过这话来,只见傅辞渊那虚勉俊秀的面庞近在咫尺,她突就涨的面红耳赤想要挪身,可男人捏着她的下颌,根本不容退却。
明明刚哭过还梨花带雨的,这会儿更添了几分娇俏。
“我、我是贪慕虚荣的人吗。”她急的有些囫囵嘴。
以傅辞渊的身份,这彭城的朱门贵女怕都要趋之若鹜,她可不是那些只会舔着脸往上赶着讨好的小姑娘。
“当然不是,但世人总为美色所惑,”男人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信,抿唇笑道,“我也不例外。”
他心仪的小姑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温杳的瞳孔微微一缩,恍然大悟:“傅辞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着那个小花娘?!”
食色,性也。
她可气极了。
说到美色——
上回抓伤了傅辞渊脖颈子的女人一定就是他的“心头好”。
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