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弼忠!”
温杳捏紧拳头,好啊,刺客谋杀不成,这是亲自出马了?!
辅国公对倒塌的帐篷和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无用废物,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七姑娘趁乱擅自离营,畏罪潜逃!来人,将她就地正法!”
关弼忠不说废话。
要杀,就得利索。
“畏罪?我又是何罪!”温杳厉喝,却被围上来的兵卒们摁倒在地。
“皇后死了,你说你犯的什么罪?”关弼忠啧声,冷笑。
“辅国公好生大胆,您是亲眼看见吗,就敢如此武断娘娘薨逝!”
关弼忠大笑起来:“这半山腰都成了汪洋火海,我就瞧着,哪个能逃出生天。”
“谁说本宫必死无疑?!”突然,马队营后传来一声厉喝。
只见,华服女子凤袍金簪,雍容华贵,脸色虽微微苍白还显虚弱但不怒自威,眸光精光好似这清冷月色都化成了寒冰利刃,只一眼都叫人浑身打颤。
正是沈钰。
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倒抽口气。
沈钰怎么会在这里?
那么半山腰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中毒病危,需要立马送回禁城医治吗!
怎么会如此完好无损的站着?
关弼忠的脑子也突然懵傻了,看到沈皇后面露威仪毫无惧色,他竟不知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温杳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连忙跪地大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狼藉的营地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没有呼吸,只有篝火还在噼噼啪啪。
关弼忠恍然察觉整盘的计划有了疏漏,极大的疏漏!
他背后冒出冷汗,连忙翻身下马,跪地恭恭敬敬:“皇后千岁!”
此时的兵卒们谁也不敢造次,在皇后銮驾面前,他们纷纷搁下手中兵器臣服。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唤响彻了偏营。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洪福庇佑!”关弼忠这才敢抬起头来看沈钰,“只是,您怎么……”
“怎么会在这儿?”沈钰顺了顺鬓角被夜风拂乱的发丝,她昂首,目光辽远望向营外。
众人看去,竟是一条火光长龙的马队疾驰而来。
“回禀皇后,山火已扑灭,”银鞍白马上的沈靖浑身都透着血腥味,却丝毫不乱他风流之态,“东征军八百人折损四百六十三,逆贼共捕九百五十一,全部诛杀。”
残破不全的贼人尸体被丢了上来。
“做的好。”沈钰不觉嫌恶,反而胜券在握、大快人心,她看到沈靖身后受了伤的人,“邵校尉可还好?”
邵俞听闻皇后关心,激动不已:“是奴才办事不利,若非沈大人和肃王殿下赶来的及时,东征军可能全军覆没。”
他不推脱自己的责任,天崩地裂,血肉横飞中,他们被围困在峡道进退两难,他以为自己将皇后娘娘送上了绝路,恼羞愤怒恨不得提刀自尽。
好在——
好在千钧一发时刻,傅辞渊跃马而来,与沈靖带了数百人前来支援。
温杳耳朵一竖,以邵俞的说法,傅辞渊是赶在圣旨发落前就去了,他是不是也早已察觉不对劲?!
“这些贼人在山上埋了大批的火药,是奴才失察。”邵俞痛心疾首,“肃王已带人去其他峡道搜索漏网之鱼,命咱们先将这些残余的火药和硝石送回狩猎营。”
邵校尉示意,兵卒们抬上铁箱子。
辅国公已经明白了这出偷梁换柱,被送上銮驾马车的根本不是皇后,可她怎么知道半道上会有袭击?
关弼忠眼珠子一转,走上前来。
“这京城里谁能调运那么多的硝石而不为人知,温杳!你们不是负责入京运送的大道?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他面向沈钰,“皇后娘娘,您先是中毒又是炸药,似乎都和温家脱不了干系!”
“运送京城的硝石都有汉中矿产和骑队的记录,可一旦入了京都叫内务分送给了皇亲国戚和朝野重臣,”温杳对答如流,“臣女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囤积硝石,假借温家的名义来造谣生事。”
辅国公惊怒:“怎么,还是咱们这些臣子不对了?那你下毒谋害皇后,如何解释?!”
温杳抹去脸上黏腻血渍:“连我伯母这般粗枝大叶的武将女都深知,伙房由人随意进出,想要嫁祸我,不足为奇,凭何辅国公一口咬定,是我温杳谋逆犯上?”
她朝着沈钰重重叩拜,一点也不给关弼忠开口的机会,指着地上那些贼人的尸体:“皇后娘娘,臣女要承认,认得这些贼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
“温杳,你什么意思!”辅国公就跟抓到把柄似的,提刀架在她脖颈子上,压出了浅浅血痕。
沈钰眼色沉凛:“关大人,你冲动了。”
关弼忠不得不收回刀让开道。
“回禀娘娘,这些逆党是来自贡河流域的山贼,我在彭城途径房州时曾遭遇他们劫掠,贡河山岭繁茂,山中常见一种血蓟藤的植物对刀伤疗效极好,但容易产生依赖,上瘾者后颈血管处都会淤结堵塞形成斑块。”
温杳边说边翻开尸体烂肉,果然红斑清晰可见。
“贡河地区?”沈钰沉吟。
“不错,您主掌后宫三年时曾派遣太守裴刚绞杀山贼,想必他们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妄想靠着行刺来报仇雪恨,如今贡河接近镇东都督的地盘,卢世磊曾经在那服役。”
“好个卢世磊,竟不察至此!”手底下的山贼都闹到了京城来,自己还在那养尊处优呢!
镇东都督?
他镇东个屁!
沈钰大怒,转向辅国公:“关大人,本宫记得,卢世磊可是您当初提携举荐的,他不是你的心腹吗?”
关弼忠咯噔一下,矛头突然怼到了身上:“娘娘明鉴,必定是卢世磊仗着山高皇帝远……多年失察所致。”
与他关弼忠何干?!
温杳连忙接话:“镇东都督手底下还有着数万州兵,不如就让他将功赎罪,以半个月为限肃清房州所有山贼,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