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一共有三层,樊楼的高度在京城里仅次于皇宫最高建筑。
一层大多是富商、士子、普通官员之类;二楼大都为权贵而设,普通人只要有钱也可以去;三楼可登高望远,俯瞰京城风貌,等闲不能上三楼,唯有最顶级的那些人物,才会被三楼接待。
这樊楼布置的极其风雅,即便是一楼大堂,也多以屏风阻隔,其中摆放的桌椅并不怎么多,不像一般的酒楼那么拥挤杂乱。
丝竹声阵阵,伴着钟磬之音,雅致极了。
樊楼的位置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即便如此,这大堂内也是座无虚席,衣锦着缎的不可计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袁大头,你来晚了。”杨公子杨封正欲去如厕,便撞见了袁大头三人。
“我这正主才刚来呢,杨三郎怎么就走了?”
“去茅厕。”
“哈哈~又尿遁。”袁大头哈哈一笑,推门而入。
“大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先罚你三杯,给诸位兄弟赔罪!”冯晓刚正与谢玄、王直两人饮酒。
“不就三杯嘛,正好渴了。”袁大头拿起桌上一杯酒就往嘴里送。
“谁说是用这杯子了,换大碗的来!”
“换什么大碗啊,这一盅,我袁大头全干了!”袁大头可鸡贼了,特意拿起他们倒过的酒盅,打开盖子往嘴里倒去。这一盅酒早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好,大头爽快。”冯晓刚、王直两人拍手,谢玄笑而不语。
“这位兄弟是?昨晚醉花楼上倒是见过,不知兄台贵姓?”王直问。
“在下商丘宋玉,崔廷尉是我舅舅。见过诸位。”
“宋公子有礼。”见宋玉是崔州平的外甥,几人纷纷见礼。
“徐四少,你二哥呢?好几日不见他了。”冯晓刚问。
“我也纳闷呢,我二哥这几日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现下就差袁二公子、袁本初了。大头,你家千里驹今日来不来?”冯晓刚问。
“谁知道呢,他昨日倒是答应了——”
“哟,本初!徐三哥!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二位居然一起来了,真是百年一遇啊。”杨封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袁本初来了!”冯晓刚大喜,这回他面子可大了,居然把袁家千里驹请到了。
“我三哥怎么也来了。”徐远嘀咕了一句,有些费解。
“路上遇见了徐世绩徐三哥,我两一见如故,我便把他拉了过来。”
袁本初身长貌伟,面如冠玉,行步有力,温和却凛然,如朝阳暖日;充耳琇莹,会昪如星,一举一动都透着骨子里的贵气。
“三哥,袁二哥,你们两倒是互相看上眼了。”徐远上来打招呼。
“英雄惜英雄,徐三哥有大才啊。”袁本初温润一笑。
“与本初兄一番相谈,令在下受益匪浅才是。‘望秋云,神飞扬,临春水,思浩荡’,与善者交往,其明如光,与君子交往,如沐春风啊。”徐世绩道。
“二位英雄,请!”冯晓刚顺势道,“今日能请到二位大英雄,我冯晓刚这辈子值了,不枉我冯二愣子活了这么多年!”
这时袁大头肚子叫了几声。
“冯二愣子,你还不快叫人上菜?我大头哥哥肚子都饿了。”杨封调笑道。
“好你个杨三郎,敢叫我冯二愣子,是不是刚才喝酒输了不服气?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冯晓刚怪叫一声。
杨封刚才喝酒输了,借机尿遁。此时心里有些虚,眼睛一转,心生一计。
“今日难得冯二愣子这铁公鸡做东,各位好兄弟,咱们一人敬他这个东道主一杯。”
“你想搞车轮战是吧?杨三郎,你是不是怕了?”冯晓刚笑了。
“谁说我怕了,喝就喝!”
“这菜还没上呢,你两就拼起来了。今日本初兄和徐三哥联袂到来,咱们应当盛情款待才是。”谢玄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出面解围。
“该死,我冯二愣子又犯愣了,本初兄,世绩兄,二位别见怪。”冯晓刚一拍脑袋,连连道歉。
“冯兄真性情。”袁本初微微一笑。
这时樊楼的菜品也流水一般端到了席上。
“这酱猪肘子可是樊楼的招牌,各位尝尝,还有这道火腿莲子豆腐羹,爽口之极,这道三鲜笋炸鹌鹑,鲜美柔嫩......”
众人纷纷举箸,觥筹交错。
“本初兄,听闻望气士淳于濋留了一本道书给你,传闻只要学了这道书,便有神鬼莫测之机,能通变化、明得失、知进退、晓阴阳,不知可有其事?”谢玄好奇的问。
“此市井谣传,不足为信。”袁本初爽朗一笑,“淳于先生确实留了一本书给我,不过是些山川地理、占卜术数,还有些关于天象的学说。”
“能占卜阴阳,预测天机,这还了得?”王直惊呼。
“非也非也,这天象之说,并不是道术,诸位也都有所了解。比如蜻蜓低飞,众位以为何解?”
“这蜻蜓低飞,是天要下雨的征兆。”徐世绩道。
“这天上云作豆荚状,又是和解?”
“也是下雨。”谢玄接道。
“风静闷热,作何解释?”
“将有大雨。”徐世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即便是这样,这天象变幻,也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本初兄得此奇书,胜雄兵百万啊。”谢玄感慨道。
“王兄,那不是你叔父王府尹吗?怎么亲自带着人在清扫积雪?”徐远对天象不感兴趣,无聊到处乱看,从窗户瞥见外面一大堆差役在热火朝天的铲雪,其中有一位官员,披着貂裘,手捧暖壶,身边还有几人提着炭炉。
京兆尹是王玄馍的儿子王昙善,是王直的叔父。
“不可能,我叔父何等人,怎么会亲自管这种贱役。”王直根本不信。
“王兄,真是京兆尹王世叔。”谢玄坐的靠窗,这时也瞧见了。
几人都有些稀罕,这王昙善今日怎么如此勤于民事?真是奇了。
这都是周楚暮的缘故,如果不是周楚暮特意下令,王昙善怎么可能亲自管这种事。但是既然秦王下令了,那么王昙善就要做出个样子,以示重视,这是官场上的门道。
王昙善做了做样子,带着众多差役扫了街上的几段雪,就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