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各地官员就地募兵抵御贼寇呢？”陆羽提出一个主意。
“当年汉灵帝就是这样做的，灵帝始置刺史、州牧。汉天子被困于董卓之手，于是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将董卓干掉了，然后就出了曹操袁绍。”鬼谷子否决了陆羽的意见，继续说道：
“朝廷已经没有时间从各地征召士兵了，京城有两百万人口，如果从京城百姓中挑选精壮，倒是能募兵几万，足够守城之用了。”
“朝廷还有多少钱粮？”周楚暮问道。
“今年岁入四千万贯，朝廷各项支出就有三千七百万贯。这几日大雪，左相为了救雪灾用了七十万贯，加上去岁国库剩余，如今国库有八百万贯左右。汴京人口众多，今年的漕运只够支持京城大臣和百姓三月的消耗，交州和广州的漕运因为路途太远，加之运河冻住了还没到达京城，不过京城有存粮，足够一年半之用。”鬼谷子一直是周元乾的智囊，对朝廷的情况一清二楚。
“这都是陛下多年的积累，虽然朝廷一直与北元和东周交战，但每年都有余裕。”
“我听孙金吾说禁卫军四万人，每年的军费竟有三百万贯之多，城卫军三万余人每年才一百多万贯，边军八万余人每年需四百万贯，这还没有算抚恤和赏赐。如果全部算上的话，我大晟每年军费有千万贯之多，占朝廷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周楚暮说道，“皇兄五年前裁退一半禁卫军，就是因为维持八万精锐，国库难以支撑。国家每年花这么多钱粮养着四万禁卫军，就是为了应对如今这种情况。”
“现在就是禁卫军用武之时，陆指挥使也是出身禁卫军，怎么能只想着躲避敌人的锋芒？朝廷不走，晟国不会迁都！我周楚暮，就在这汴京，等着曹家和六国的乱臣贼子！”周楚暮斩钉截铁的说。
周元乾经营下来的底蕴给了周楚暮足够的底气，要是内外空虚，周楚暮也只能退回关中，谨守门户了。
现在的晟国，有点像崇祯被李自成打到京城的那个时期，外有女真，内有闯贼。不同的是，崇祯的国库连耗子都养不活，而晟国兵精粮足，不虚任何对手。
陆羽也受到了周楚暮的影响，心中镇定了下来。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怕了，只是事起突然，有些慌乱了，就像一个人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把刀朝着自己劈来，那肯定会有点狼狈。
陆羽道：“殿下说的没错，朝廷有禁卫军四万精锐，国库充足，随时能招募数万新兵，完全可以与逆贼一战！”
周楚暮笑道：“当年本王追随先帝东征西讨的时候，先帝也不过只有二十万大军，先帝凭借三万虎贲锐士纵横天下。如今我们有四万精锐，又随时能从百姓中招募出近十万大军，六国反贼奈何不了朝廷。”
鬼谷子也点头说道：“曹腾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其不意，从陈留起兵，配合京城中的奸细，以迅雷之势拿下汴京，再联合各地六国余孽，窃取我晟国江山。这原本就是曹腾的谋划，老贼要趁着天子驾崩，京城大乱的时候，火中取栗。”
“好在阴差阳错之下，在下和秦王的计谋提醒了左相，让左相发现了曹腾的阴谋叛乱。不然真到了那个地步，陛下驾崩，反贼攻入京城，我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护着太子退回关中而已。”
陆羽也笑了起来：“这是天佑我朝，令反贼无所遁形。”
“没错，这就是天意！”鬼谷子也笑了。
三个人都同时放松了下来。
曹腾隐忍了几十年，才定下了这个计划。然而越是精密的计策，越是难以执行。
这隐忍了几十年的锋利宝剑，还未出鞘，就已经被人知道了，那它就失去了威慑。
一切的阴谋诡计，一旦暴露在阳光下面，就成了笑话。
这也就是为什么《孙子兵法》提倡堂堂正正之兵的原因。“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堂堂正正，以势压人，才是取胜的不二法门。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京城里的老鼠们。”周楚暮说。
“如果叛军围攻京城，京城内有人与曹贼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则万事皆休矣。”
“先生，你认为京城里，哪些人会是曹腾的盟友？老贼苦心孤诣，在京城肯定还有后手。”周楚暮问道。
“殿下和左相故意打草惊蛇，不就是为了找到这些老鼠吗？”鬼谷子笑道，“曹腾在朝中，与光禄勋杨惮走得极近，其次是太仆谢晋，是曹腾多年好友，还有荀尚书荀爽，是曹腾的同乡。”
“不知这几人，今日可有异动？”鬼谷子向陆羽问道。
“卑职马上加派人手将这三家盯死！”陆羽连忙说道。锦衣卫没有目标也难办事，但是一旦明确了名单，那么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锦衣卫的掌控。
“朝中其余人等也不能放松，全部都要有人手监视。”周楚暮嘱咐道。
“光禄勋杨惮可是先帝麾下别驾杨惮杨无忌？”
“正是杨无忌。杨惮是弘农杨氏出身，先帝带兵出关中之时，杨惮便投效了先帝，做了个行军主簿，后被陛下封为光禄勋，掌管宫中宿卫。如今杨惮已经多年未上朝了，一直在京城养老。所以陛下将光禄勋的的职责交给了羽林卫，现在陛下的护卫是由未央卫尉杨洪负责，而杨洪又是杨惮的族侄，可见陛下对杨家的信任。”
“这么看来，这杨家两代人都是负责皇兄宿卫的重臣，深受皇兄信任，应当不会做曹腾老贼的走狗。”周楚暮思索道。
“杨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说不定曹腾老贼与杨惮还有联络，杨家人背地有人投靠了曹腾也未可知。”鬼谷子说。
“嗯，这两人都是老臣，相交数十年，家中子弟估计都互相熟悉了，万一有人被曹家蛊惑，裹挟了杨家造反，也是有可能的。”周楚暮点头。
“太仆谢晋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