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桀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返回寝屋,一边更衣,一边琢磨着,还是由自己来比较妥当,否则就算假戏真做了,以他们大祁皇子妻妾众多的局面,妹妹的性子根本受不了。
到时候一怒之下闹出人命来,严重影响两国交情,受累的还是百姓啊。
师兄明智,师兄是对的。
话说回来,时隔这么久未见,师兄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冷还是冷的,狠也还是那么狠,可神色间依稀添了些许暖色,连说话的方式都不太一样了,竟能时不时说出几句调侃之词来。
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他?
但一想到在皇宫里碰面时,对方那温文尔雅的样子,卓安桀随即打消了心头的好奇。
或许,只是他从没真正了解过师兄吧。
穿戴洗漱完毕,卓安桀走出房间,见妹妹正蹲在树下挖虫子玩儿,暗叹了口气,问道:“牧叔人呢,现在在哪?”
“前院。”卓安雅扔掉小棍儿,拍拍手,“我陪你去吧,这地方我今早走过两个来回,不会迷路了。”
“不用。”他连忙制止,“我有点正事要与国师商议,你自个儿玩吧。”
“喔。”少女不疑有他。
前院,牧夷刚练完拳又冲了个凉,正神清气爽的喝着茶。
“这茶不错啊,虽然味道泡得淡了些,也别有风味呢。”他对身边人道。
那人笑道:“国师大人哟,这可不是泡得淡,而是本来如此,大祁人喝茶讲究个原汁原味,不兴加其他东西。”
“是吗,哈哈哈……”
谈笑间,牧夷一抬头,望见走近的男子,立即起身行礼道:“王世子,早安。”
“国师早安。”卓安桀看着老师这副有礼有节的样子,再想到昨晚种种,不禁闷笑了两声。
听到笑声,牧夷露出疑惑的表情,斟酌道:“王世子今天心情很不错啊,这是听到啥趣事了?”蓦地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难道是昨日宴席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老臣分明记得,没有啊……”
“没有,您放心,绝对没有。”卓安桀赶紧给老师吃定心丸。
只是在马车上扯了许多与靖王相关的信息,却没几条是准确的。
还说什么与他不同,从来没出过京都呢,人家早就满大祁跑遍了。
想到昨晚与师兄商定的,卓安桀不禁暗暗深了吸口气。
这辈子,他做过的先斩后奏、欺上瞒下之事,可谓数不胜数。
可这回,毕竟是不一样的。
面对老国师睿智的眼神,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但他莫名地相信师兄,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到底,他亦是西戎的皇子,未来的王,也该干出番大事业了!
“国师。”
“嗯?”牧夷见不是笑话自己,便端起茶盏,继续品了起来。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私底里表明下态度。”
“讲。”
“我想代表西戎,与大祁联姻!”
“噗——”
辰时,街边早点铺子。
“哎,听说了嘛,西戎的使者团已经进京了!”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人家早就到了好嘛,我还亲眼看见了呢!”
“少吹牛,你看见什么了?”
“当然是西戎的王世子和公主啦!”
食客此话一出,旁边一堆人竖起了耳朵,有好事者甚至端着汤碗坐了过去。
“嗳兄弟,说说呗,他们长啥样啊?是不是和咱们大祁人不一样?”
“嗯……也不能说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还能生出什么花儿来。”食客见引起围观,顿时来了精神,连面也顾不上吃了,拔高嗓音道,“但样貌上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差异的,我记得那王世子的鼻梁挺高,眼窝特别深,至于公主嘛……”
“公主怎么了?”
“快说快说……”
周围男人居多,虽然知晓这辈子都不可能与那西戎公主扯上关系,但饱饱耳福也是好的。
“那自然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且齿如瓠犀哪……”
“哟这位兄弟文采斐然啊!”
“好说好说。”食客拱手道,“在下是名秀才,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唉……”
听了半天热闹的姜念卿却有些笑不出来,提起西戎,她便想到婳婳,连带着对那未曾谋面的王世子升不起任何好奇来。
也不知,六公主和时影近来如何,那天的相处,有没有给两人带去一些转机。
都说事在人为,倘若同心协力的努力一把,结局会不会不同呢?
思及此,姜念卿又叹了口气。
罢了,说到底,她能帮的,只有那么多了。
这种事,旁人插不得手。
而她,也不是什么感情高手。
“娘亲,是你那碗馄饨不好吃吗?要不要尝尝胖胖这碗?”
清甜童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偏头看去,对上儿子黑亮的眸子。
“谢啦。”抬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姜念卿失笑道,“不是馄饨的错,是卿姐最近心事太多。”
“是啦,你最近好忙哦。”胖胖扒拉着碗边,咕哝道,“王爷叔叔也好忙,都好些天没去看我上课了。”
她眸色迷离,笑容淡了几分:“有时候啊,忙碌反而是件好事,能使得人保持清醒,而且大人在意的事很多,哪像你们小孩子,非黑即白,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