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与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呢。”
“你的名声和事迹，其实先前就略有耳闻，来之前我觉得，年纪轻轻，医术如此高明，性格肯定非常古板老成。”
“然后刚刚，你从庭院那边走过来时，其实我坐在这里有看见。”
“比照片上还要漂亮纤弱些，倒不像个严肃的，却有点冷清。”
“眼中带着防备和疏离，像是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的样子。”
“可这会儿，你一笑，我又觉得，你原本的性格，应该还是比较活泼的……”
庄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分析得头头是道。
姜念卿想，难怪看上去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却还要出来相亲，这么一个大直男，换作心思细腻点的女孩子，怕不是要被直接气跑。
“你不用分析我，说说你自己吧。”她乜着眼，故意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用着充满狐疑的表情说道，“我家二叔该不会是在骗我吧？你的工作，真是研究什么时空量子和古文化遗产？”
“当然了，师兄说，你对这个也很感兴趣，不是吗？”
闻言，姜念卿勾了下唇：“是，只是不知道，我和你所研究的，是不是同一个方向。”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张纸，递了过去：“比如这个图案，你可知是什么？”
其实根本没抱什么希望，问了那么多学者，查了那么多书籍，都没个确切答复，面前这个神似容熠的年轻男人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以他的资历，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很快，她就发现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和那些曾经质疑过自己能力的人一样的错误：以年龄视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图腾？”庄毅先是大惊，接着露出兴奋的神色，“我们可真是太投缘了！实不相瞒，最近我们小组研究的方向，正是这个。”
姜念卿一震：“能详细说说吗？”
“原本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但介于师兄那边的关系，加上看你这样子，应该本身就有所了解，我们彼此间交换下信息，倒不算违规……”
“不违规，我也不可能告诉别人，你快说！”她不耐打断。
好凶。
青年在心底默默评价着，摸了摸鼻头，突然反问道：“你相信空间轮回论吗？”
“什么意思？”
“就是……”庄毅索性脱掉碍事的西装，卷起衬衫袖口，推开咖啡杯，以指尖沾了点温水，一边在桌面上比划着，一边说了起来，“在我们的认知中，人类可追溯的历史大约有五千年，那是根据现有的考古文物及记载来判断的，而事实上，有极少一部分挖掘出来的东西，是无法判断其年份，与各朝代也几乎搭不上关系，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忽略，相关部门会当做疑难杂症交给我们处理。”
“经过长年累月的分析，我们大胆的推出一个结论，人类是在不断更迭的，就好比一个气球，达到饱和状态时就会爆炸、消失，然后重新开始慢慢膨胀。”
“世界上许多奇观，比如金字塔，比如巴比伦空中花园，依当时的国情以及那时候人们的知识储备，照理说几乎是不可能建造出来的，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历史或许没有我们推算出来的那么简单，所以……”
“你是说，在五千年之前，应该有另一个相同的人类发展历史曾经存在过。”姜念卿眸色沉沉。
“对！正是这个意思！”庄毅双目顿时一亮，眼底闪烁着碰到志同道合者的兴奋光芒，“不愧是医学界的顶尖人才，头脑果然不一般，一点即通哇！”
她不置可否，指着纸张道：“那么这面战旗图腾所代表的国家，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存在得更早？”
“不错，这个朝代类似于汉代，文字和语言与我们十分接近。”
此刻的庄毅算得上知无不言了，因为他发现对方对此真的十分了解，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她却已经知道这图腾来自于战旗，因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根据我们手头现有的资料，大概知道在这个朝代中，有一位君主十分特别，与秦代的始皇帝差不多，褒贬不一，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却又阴险狡诈，残暴凶狠，在位数十年间，几乎一统当时的中原。”
“有零星记载，说这位帝王不是嫡长子，他幼年丧母，一直忍辱负重，后来借着一个什么机缘，弑父杀后，踩着很多人的尸骨登上了皇位……哦对了，我这边有一个模糊的残印，有点像是他用的印章。”
说着，青年当即从公文包里拿出PAD，输入密码调出张资料图，递到她面前。
原图应该是份文书的残角，恰巧保留了印章的三分之一，十分模糊，几乎无法分辨那唯一完整的字体是什么。
可姜念卿却一眼就认出了。
“漓……”
“嗯？你说什么？”庄毅不明所以。
她笑了起来，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那个模糊的字上反复摩挲。
“是漓字……三点水，离开的离……”
“嗳？”青年眯着眼仔细端详，渐渐地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真的哎，好像还真是，你怎么看出来的？电脑修复后给了十几个相似的字，我们到现在还没确定呢！”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那男人批阅折子和回复书信时，她常常伴在旁边。
随身印章，更是不止一次的把玩过。
有一回在书房，厮混得过了火，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想在她身上，印满自己的名字。
这样，她便会成为他的所有物，哪里都去不了了……
“姜小姐？姜小姐？”
她回过神，对上庄毅担忧的眼神。
“你怎么了？是我说的这些，引起你的……不适了吗？”
“不是。”她摇摇头，杏眼中满是感激，“我要谢谢你，给了我勇气和信心。”
继续寻找的勇气，以及活下去的信心。
她不怕死，但必须死得有价值。
现在想想十分后怕，假如一个多月以前一时冲动撞上卡车当场身亡后没有回到大祁。
那他们，就真的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所以，她至少要有五成的把握，才能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