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能确定并非冒名顶替,欺压惯了的那股子傲气又冒出头来,姜大小姐挺起胸脯,往前走了一步,昂起下巴道:“别给我在这儿故弄玄虚,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最清楚不过,不就仗着有张楚楚可怜的脸吗,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四年前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四年后居然一副柳絮才高的架势?”
说着,上下一个扫视,嗤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高人,收你做了嫡传弟子。”
姜念卿一挑眉,惊奇低呼:“这都被你猜到了!没错,的确如此,我很好运对吧?”
嫡姐可真够意思,连理由都帮她想好了,不拿来用岂不是可惜?
姜迎姒:“……”
感觉某方面受到了侮辱,可又说不上来。
“很好运?哼,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收敛收敛,否则这份好运,恐怕就要到头了,别忘了我是你嫡长姐,更别忘了你姓什么!”
姜念卿立于竹廊尽头,目送着那道高傲的背影离开,眸色冷然:“整天就像只狗一样狂吠,有什么用呢,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怕你的人,早就不在了,姜迎姒,往后我会慢慢变成你的噩梦……”
嫣红的唇角勾起,她又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悠然旋身。
谁知一回头,就迎面撞上了堵肉墙。
“你——”
捂着额抬头,待看清来人,吓得背后浮起层冷汗。
“怎、怎么是你啊,呃,我的意思,你怎么都回来了?”
妈呀,完了完了,这家伙在自己身后到底站了多久,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刚刚的霸总宣言。
或者更早些,在姜迎姒与自己对峙的时候就来了?
嫡姐毕竟还不够聪明,这男人可不容易糊弄,他先前没怀疑过她医术的事,大概以为是从小自学成才。
如今听说昔日的自己那般平庸,难免不起疑吧?
若是他仔细盘问起来,该怎么回答,才能毫无破绽……
容漓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眸底的幽光似乎比平日里要暗沉几分。
他抿着唇,久久不语,久到她差点破罐子破摔地自爆了,才淡声道:“布置得差不多了,等天黑了再过去。”
“啊,布置?什么布……”
“别装了,你不是早已打听清楚,这一天下来可没闲着吧?”
“嘿嘿……我就是好奇嘛,单纯好奇,谁让你话说一半儿。”见对方止口不提方才之事,姜念卿暗暗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没听见或者没起疑。
“如今情势不明朗,少一点好奇心。”
“喔。”
容漓看着女子乖顺的表情,知道这只是假象。
小狐狸一天不闹腾,就浑身难受,外表俏皮可爱,一旦露出尖牙,又凶狠无比。
“我会将时影留下,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嗯?那你呢?”她下意识问道。
问者无心,听者……掀起薄薄的眼皮,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姜念卿,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依赖本王了?”
“咳……我咳……依赖你?!”对于这个词,她表示有被吓到,瞪着水眸道,“我这是……算了,你是王爷,不跟你争执,别背地里又说我胆大包天,嗳那个,有个事儿,我觉得需要告诉你下。”
说着,拉扯着他走到暗处,并小心翼翼的左右查看,免得发生与刚才相同的情形,指不定有个谁就躲在角落。
“没人,说吧。”
竹篱笆后方的时峰和时影:“……”
时峰以手肘怼了怼同伴,示意往旁边再退点,免得听到主子的谈话。
然而高壮男子一脸木讷,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坚守着身为暗卫的职责。
时峰无奈,丢去一个“你待会儿就知道了”的眼神。
不过显然,峰侍卫这回预判错误了。
姜念卿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只低声道:“今天我给白城主复诊时,发现一个意外,他身体里有种毒素,不致命,但会加速情绪的波动,简单来讲,长久以往,会焦躁不安,心生郁气,甚至产生一些幻觉。”
“幻觉?”他垂下眼睑,沉吟半晌,道,“这件事,还有谁知晓?”
“没有别人啊。”她微微抬高了嗓音,语气里透露着点小骄傲,“事实上,我连城主本人都没告诉。”
“哦?”
“排除长期无意吃下某种东西导致的毒素沉淀,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有人蓄意所为,能给城主下毒的,八成是身边人,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遇到的这些,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谁怀有异心,这种情况下,假装没发现,才是对城主最有利的,反正我会在补药里添一味解毒的方子,就算是下毒之人也不会察觉的那种。”
“……嗯。”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只得到一个“嗯”字,心中顿觉不快,撇了撇唇道:“如此重要的消息,竟连句称赞感谢的话都没有,王爷对手下未免也太过吝啬了。”
凤眸流转,投去淡淡一瞥,他蓦地笑了:“但你并不是手下,而是本王的夫人,道谢?岂不显得生分了。”
“……”有够不要脸。
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无意躲在这里与他继续闲聊,便摆摆手:“既然你晚上不在,那我这几天便都宿在胖胖那边……”
她想说那就不用去演戏了,谁知这人像吃错药般,煞有其事道:“若夫人愿意去本王那屋守着,以彰显思念担忧之意,也不是不可以。”
“……想得美!”
女子磨着牙根低囔一句,一扭身,提起裙摆大步往厢房走去。
容漓望着那窈窕背影,想起方才听到的话,眼底的淡笑渐渐退去,终究化作一抹暗幽。
“你看,我没说错吧,三爷对姜姑娘很是特别。”时峰小声道,“既然留你守着,且对人家恭敬些,别跟个木头似的。”
本也只是提醒一句,没指望同伴能有所回应。
没想到时影却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不,主子对虞姑娘才叫特别。”
“嘶,你可别乱说。”时峰赶紧扯了对方一把,“什么虞姑娘,那明明……总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你提她做什么!”
时影再次摇头,一板一眼道:“只要主子想要,就没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