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花廊,他们很快来到后院。
这里假山四立,玲珑奇巧,又走了一段路,一汪碧青的冷泉显现于眼前。
光是看着,都觉得驱散了不少燥热。
卓安桀喜上眉梢,走到池子旁,一边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一边对那侍女说:“换洗衣衫和布巾搁架子上就好。”
然而身后半晌没回应,待他解开腰带狐疑回头时,吓了一跳。
只见那名长得还不错的婢女垂手立于原地,已经脱得只剩件兜衣,见他投来目光,立即福了一身,羞涩却坚定的说道:“王世子,请让你奴婢服侍您。”
“不、不用了……”卓安桀连连摆手。
他要是看不出这女子的真正意图,那也太迟钝了。
先不说自己想不想,母训有云,若敢在外乱来,回国后藤条伺候。
他很孝顺的好不好。
侍女闻言,当即白了小脸,红了眼圈:“您可是嫌弃奴婢生得不够美艳?”
“不是。”卓安桀果断道,“我只是想单纯的泡个澡,无论谁让你来的,多谢好意。”
虽然西戎人大多一生只娶一名妻子,但也是有女奴的。
不过显然大祁女子的地位普遍低一些,毕竟三妻四妾是常态。
他不歧视,可无意享受。
话已至此,侍女也不好再纠缠,穿上衣衫匆匆离开了。
他再三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安心的褪下衣物,赤条条地滑进浴池。
一股恰到好处的凉爽立即包裹全身,卓安桀不禁舒服得喟叹出声。
四周安静得很,宫灯散发着荧荧火光,草丛里传出阵阵虫鸣。
他大剌剌的靠坐在石头上,望着深蓝色的天空,觉得惬意极了。
这一放松,忽然想起件事。
好像也不是所有的大祁女子都卑躬屈膝的处于下位,至少明月楼里遇到的那个就胆大包天得很。
不仅扮男装,玩弄诡计,还会下药!
其行之恶劣,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王世子是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热,一边撩着泉水往身上泼,一边忿忿地自言自语道:“等着吧,等我过些日子把这京都混熟了,一定想方设法将你给揪出来!”
话音未落,忽闻一声轻微的响动。
咔嚓。
拨水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卓安桀拧起眉,警觉道:“谁?”
无人回应,耳旁依然只有虫鸣,仿佛刚刚的树枝断裂声只是错觉。
可他的神色却愈发凝重起来,习武者的直觉,令他敏锐察觉到一点流动于空气中的杀意。
但这杀意又有点奇怪,好像……
嗖——
双眼倏地瞠大,一侧身,尖锐的物体擦着颊边滑过,一点淡淡的刺痛随即传来。
顾不上伤处,他立即往衣服堆摸去,摸了半天猛然想起这是在大祁,根本没佩戴任何兵器。
无奈之下,只得顺手抓了块石子朝着假山后方投掷过去。
啪!
黑影轻轻松松闪过,甚至还嘲弄般的踢了下那石子,然后飞身跃上屋檐,往黑暗中掠去。
“别跑!”
王世子一激动,嚯地直接从水中腾空而起,就欲追上。
刚迈两步,突然感到一丝不大习惯的凉意,低头一看,骂了句脏话,连忙返身。
裤子是来不及穿了,拎起外袍随意一系,拔腿就跑。
月色下,连绵的屋顶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起起伏伏,你追我赶。
“你究竟是谁!有种别跑!是不是男人啊!”
然而无论卓安桀如何挑衅,那名黑衣人……哦不,居然是名白衣人!
这一认知,更加激起了王世子的怒火。
穿白衣服来驿馆偷袭,可真他妈嚣张啊!
“这么嚣张,来干一架啊!只会跑,算什么本——!”
忽地,银光一闪,他下意识挥开,却听到咣当一声,垂眼一看,竟是把软剑。
这……这什么意思?
卓安桀微讶的望向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且转过身来的白衣人。
由于对方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能够看清其手中拎着一把同样的软剑。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此人引到了后山。
大半夜的,这里荒无人迹,命丧于此,恐怕连个及时收尸的都没有。
“怎么,是想与小爷我一决高下吗?”他弯腰捡起剑,颠了颠发现还挺称手,挽了个剑花后,直指对方,“好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