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种种复杂的情绪,只能化作一腔守卫国土的热血。
遥遥相护,算是他这个皇兄,彼时唯一能做的了。
荆国。
虽说与大祁部分接壤,但俨然是不同的地貌。
此处地势险要,生存资源缺乏。
许是环境所致,这里的人,下至普通百姓,上至官员国主,个个如那丛林中的野兽般,为了争夺权益而不折手段。
不想着脚踏实地的改变国家,造福后代,而一心走捷径,靠侵略周边小国,烧杀抢掠来壮大自己。
而这些抢来的物资,许是够用,却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庞大的胃口。
于是,近几年,荆国国主再度把目光转向了大祁——一个窥视已久但迟迟不敢触碰的中原大国。
奈何纵使自诩兵强力壮,依旧不敢光明正大的挑起战争。
再三谋议,他们决定采用借刀杀人的策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身怀异技的奸细,不断地输送过去,渗透进大祁内部,再抛出适当的诱饵。
终于,逐渐看到了希望。
“国主,京都的那位似乎要动手了。”四十余岁的男人,眼窝深陷,颧骨凸起,一脸狠戾之相,正单膝跪于殿中,向上位者禀报着最新情形,“但是,他没有主动透露一点讯息,属下担心,狡猾的大祁亲王,想要过河拆桥,我们要不要,给点教训?”
荆国君主沉吟片刻,并未立即给予答复,而是沉声道:“狼王,去将另外几位召回,此事需从长计议。”
当晚,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七八名面相不善的男人聚在一张桌子前商讨。
桌面上,赫然铺着一张大祁舆图。
此图仅画了个大概,并不完善,但仍能彰显出疆土的辽阔广袤,令在场的几人,莫不热血澎湃。
“国主,要不我们趁机攻打过去!”有人提议。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啊,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国主一抬手,众人噤声。
“不急,他们大祁有句老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国联姻,的确是所有关卡防守最松懈的时候,但如果我们再等一等,等到对方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开始享用猎物时下手,岂不美哉?”国主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内战之后,无论哪一方肯定都是元气大伤,到时候别说区区同盟国,彻底易主也是极有可能的。”
“既然那人与我们耍诡计,那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装聋作哑,送他一出隔山观虎斗,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诸位意下如何啊?”
以狼王为首的臣子们当即齐齐跪拜:“国主英明!”
“哈哈哈……”
阴恻恻的笑声久久徘徊于荆国上空。
与此同时,穆亲王的封地池州,界内也是一片暗潮汹涌。
养兵千日,终究到了要用的时候。
忠心耿耿的爪牙们,莫不心怀期盼,摩拳擦掌,力争立下战绩,好论功行赏。
而这一切,举国上下浑然不知。
即使是距离荆国最近的白鹫城,亦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白鹫山脚下,有一处茶棚。
烈日当头,来往的百姓们大多会停下来,歇歇脚。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
没一会儿,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话说那靖王爷,一手就掐住怪物的脖颈,怪物吃痛不已,哀嚎着连连求饶,声音震得整座山都在摇晃……”
“天哪,这么厉害的吗,那打败野兽的靖王殿下,岂不是更加勇猛?”
“这是当然的啦,不过听说啊,王爷身边有高人相助,那高人拥有一张不老的容颜,貌美如花似仙子下凡,常伴王爷左右……”
“老板,结账!”
阿冉没再听下去,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凉茶,丢下两枚铜板,背起包袱继续赶路。
诸如此类的谣传,一路上他听了不下五个版本。
可无论如何,总归都是赞扬,虽说着实有点夸张。
阿冉擦去额头的汗珠,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山脉,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几经动荡,这山里已经没什么猛兽了,何况此刻是正午,野兽一般不会出洞,因此安全得很。
青年拿出姜念卿给的地图,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着。
四周的风景倒是不错,耳边尽是阵阵清脆的鸟鸣,令人不由地心旷神怡。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来到指定的地点。
再三确定无误,阿冉平缓了下呼吸,大声高喊起来:“岐老前辈——小人是姜夫人派来的——”
半晌,没有一丁点响动作为回应。
小厮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将挂在身上布褡裢拿下,从大口袋里取出两坛子美酒放在地上,又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袱,酝酿片刻,再次放声道:“岐老前辈——除了正事,夫人还让小的带了美酒及京都的吃食点心,以及——”
话还没说完,阿冉只觉头顶上方树影婆娑,凉风飕飕,倏地,一只长长的利爪从眼前滑过,紧接着,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猩红的眼,奇怪的嘴巴,圆乎乎的脑袋外加老虎一般的身躯,屁股后面竟还拖着条细尾巴。
怪物趴伏在他面前,滴溜溜的转动着骇人的眼珠子。
此刻的阿冉已经全身发软,别说迈开腿跑,救连张口哼一声,恐怕都做不到了。
而那怪物却很是兴奋的样子,咧开嘴呜哇低吼了一嗓子。
两排尖细且闪动着寒光的牙齿,雪上加霜,成功将小厮给生生吓晕过去了。
倒地之前,阿冉唯一的念头是:姜夫人千叮咛万嘱咐,怎么就没事先告诉他,这地方藏着如此大一只怪物呢!
在小厮走后的第三天,姜念卿才想起阿宝的事,不过思及那兽不伤人,又事先跟岐老怪打过招呼,便放下心来。
况且,不放心也没法子,阿冉估计已经抵达白鹫山脚下。
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祝他好运了。
不过,如果知道眼下是这般情形,她一定选择自个儿前往。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总好过身处牢笼。
“夫人,请您远离此地,即刻带小少爷回院。”
瞪着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护卫,姜念卿垮下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