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航觑着男人的脸色,想试探着问些什么,可稍一琢磨,药效大抵刚发作,此人又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是等等再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戒备。
这时,忽闻左侧有人咳嗽,一股奇怪的味道随之飘来,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容漓眯着眼望去,只见那人抱着只扁形的壶,与酒壶一般有着嘴儿,不过长许多,并且是往上翘起的。
同僚见状哈哈大笑:“受不住就别轻易尝试,这很呛的,相当刺激。”
“确实刺激,咳咳……”小官吏呛得眼泪直流,开玩笑道,“天灵盖都快要被顶出去了!”说着,竖起大拇指,“还是咱们大老爷厉害,这种高级玩意,普通人真就难以驾驭。”
孙知州得意一笑,接过那壶,用布巾细细擦拭过嘴儿,正准备当众显摆一番,一道嗓音传来:“不知大人可否割爱,让在下也尝尝。”
“哦?三爷知道这是什么?”孙航偏头看来,露出意外的神色。
容漓没说话,只单手接过,很自然的低头吸食一口,姿态似乎甚是熟稔。
当白烟徐徐升起,他勾唇笑了笑:“大食国的水烟,没想到孙大人也好这一口,烟丝还不错,就是铜制壶身,不怎么配得上大人的身份,我家中还有个珐琅的,若大人喜欢,改日托人送来。”
“原来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孙航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亲近与欣赏。
凤眸低垂,由于方才的刺激,容漓感觉到神智恢复了些许清明和舒适。
看来是有效果的,可不知能维持多久……
“大人,新货到了。”一名随侍诞着笑,走至玄关处禀道。
话音落,七八名窈窕女子鱼贯而入。
虽说个个蒙着面纱,但单从身段及那一双双含羞带怯的眼,亦能看出绝非凡姝。
不过,当最后一位出现时,其他娇花在刹那间显得逊色不少。
只见那女子的面纱不知掉了还是怎么地,只能拈着一方丝帕遮面。
杏眸水汪汪的,与别的花娘比起来,少了调教过后的世故风情,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左顾右盼间十分灵动,像误入丛林的小动物。
偏偏她的打扮,又是所有女子里最具诱惑力的。
单薄的镂空布料完全贴合,勾勒出娇小却不失玲珑有致的身形,衣裙的袖子很短,下摆也很短,露出纤臂及一对又细又直的小腿。
而布料居然是黑色的,几乎没有哪个女子会穿这种颜色,可意外地,衬得肌肤愈发雪白细腻,白得像是在发光!
要说她露得最多,倒也不是。
镂空下方另有一层不透光的布料,除了胳膊和腿,其他部位遮得挺严实,还不如旁边那位,全身上下几乎没几块完整的布料,几近呼之欲出。
可正是这半遮半掩,反而更引人入胜。
加上那澄澈的眸色,诸多的强烈反差感,勾得在场的雄性们莫不热血沸腾。
除了……女子本身最想“勾搭”的那位。
姜念卿本不太敢长时间去盯着某人,生怕暴露。
然而当她无意往左一瞥,发现“姐妹们”暗送秋波的对象皆是容漓后,也就不再费心掩饰。
不过说实话,若不是时影确定这屋子里是他家主子本尊,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替身了。
那男人随意的靠坐着,一手虚虚搭在膝头,一手执着只形状怪异的长壶,薄唇微启,慵懒的含着壶嘴,缕缕白烟自唇角吐出,氤氲着俊美脸庞,令人看不真切。
别看平日里她总讽他阴险狡诈,常常不做人,可其实私心底,一直觉得还算是名有底线的优质好青年。
否则,也不至于合作这么久。
而面前这个,无论姿态,亦或举止神情,处处透着股陌生的邪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吧,俗话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单从外表来说,这副模样,的确相当有魅力。
客观评价完,姜念卿开始有点着急,这人该不会已经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了吧?麻烦抬头看一眼早点叫她过去行不?
站在这里被那么多道猥琐的目光打量着,滋味十分不好受哇,令她不禁手痒得很想洒出一把毒粉,直接毒瞎这群色胚的眼睛啊!
孙知州拍了拍对方的肩,大手一挥,爽气道:“柳爷,今天你是本官的贵客,你先挑!”
周围立即起哄调侃起来。
“孙大人好生看重柳爷,还没谁有过这待遇过呢!”
“没错,这头茬啊,素来由知州大人来拔,今儿可真是破了先例!”
“柳爷您赶紧挑一个吧,咱们几个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哈哈哈……”
容漓抬起凤眸,视线内似蒙上一层薄雾般,他明白,并非烟雾袅绕所致,而是不够清醒。
刚刚,甚至产生了将压在心底的往事当众倾吐而出的欲望。
这药性,实在太过诡异。
他一边快速想着对策,一边看向那些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儿。
此情形,若是不顺势而为,将会显得格格不入,引来过多探究。
虽说被下了药,但在不明事由的情况下,这出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本打算挑一个看上去温顺易掌控的,谁知一眼扫过去,与一双熟悉的杏眸对了个正着。
刹那间,意识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朗,这刺激效果,可比吸水烟强多了。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拔腿冲过去。
这女人为何出现于此,为何和花娘混在一起,又为何会穿成这样?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周围那些人心里面的想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由于过于用力,铜壶被捏得咯吱作响,表面甚至出现了微微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