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哎呀这什么鬼天气嘛,早上那会儿分明还艳阳高照的,怎么到了下午,反而阴云密布,越来越冷了呢。”小宫婢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连忙展开一旁的薄毯盖到少女腿上,“公主,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容韶婳应了声,结果鼻子一阵痒痒,又打了个喷嚏。
“嫁衣的布料太单薄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宫女一脸担忧,“要不奴婢去箱笼里拿一件厚披风来……”
“不行。”她阻止道,“那些是嫁妆,不可乱动,让人知道了,有失皇家礼仪。”
“但……”
“不要紧的,许是这地方比较冷而已,再往前走走,就会暖和起来的。”她淡声道,“你下车去让他们烧些热水来喝便是。”
“是,公主。”
小宫婢离开后,容韶婳摩挲了下泛起一点鸡皮疙瘩的手臂,又掖了掖毯子的边儿,奈何实在太薄,根本抵挡不了飕飕的凉风。
这时,传来两声敲门声。
她以为是送东西的宫人,头也没抬的说道:“进。”
车厢门挪开条宽缝,伸入一只大手,掌心托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厚披风。
来人一言不发地将东西放下后,便欲悄无声息的退下。
而容韶婳一直等不到对方开口,心生狐疑,一抬头,四目相对。
时影抿了抿阔唇:“婳婳,你……”
“影护卫。”她不由分说地打断道,“尊卑有别,请注意你的身份。”
明明隔着珠帘,无法窥见少女的容颜,但时影还是仿佛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正展露着他完全不熟悉的漠然表情。
活该。
都是他自作自受。
这一路走来,对于过往的种种,他愈发的感到后悔。
就算两人没有结局,也没必要那般对待他的小公主。
何况,明目张胆的妄想虽不切实际,总归尚有一丝成真的可能啊。
曾经陪伴过,给予过温暖的回应,也算不留遗憾,总好过如此剑拔弩张的分离。
“是,公主。”时影艰涩的唤道。
“把东西拿回去。”容韶婳继续冷声道,“敢问影护卫是何居心,竟让本宫穿你的衣服!”
他连忙解释:“这是新裁的,卑职从未穿过……”
“你有没有穿过,谁人能知,若被好事者传至西戎王世子的耳中,本宫德行何在!”少女的语气里透着明晃晃的不屑,“何况这种质地的披风,扔在地上,本宫都不会瞥上一眼。”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着这个人,论起男女之防,端起公主的架子。
可言语上的报复,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有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还只能拼命地往肚子里咽。
宫婢返回时,容韶婳正呆呆的坐着,连薄毯滑落到了地上,都完全不知情。
“这会儿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您可别不当回事,这个天气很容易受寒的。”宫婢连忙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热气熨帖着柔荑,然而,终究温暖不了那颗苍凉的心。
最终,六公主还是得以穿上了新的厚披风。
女款的,织锦缎布料,由一名管事匆匆送来。
“禀公主,这是方才路过集镇时,孟骁卫命奴才去买的,奴才不知公主喜欢什么花色,若挑得不够好,还望您见谅。”
她轻轻抚过披风上精致的木槿花刺绣,淡淡道:“挺好的,多谢公公。”
“您喜欢就好。”对方笑弯了眼,摸着袖中的赏银,喜滋滋的走了。
一旁的宫婢高兴道:“没想到那孟大人看上去粗犷,实际上还挺体贴细心的嘛。”
“嗯。”容韶婳无声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喜欢木槿花这件事,只告诉过一个人,连关系最好的二皇兄都不知。
车队继续徐徐前行,这一段路比较荒凉,在抵达下一个关卡之前,他们只能在林间稍作休憩。
孟骁卫兴致盎然的一展身手,亲自猎了两只兔子,四周顿时叫好声不断。
随车队有专门的厨子,很快便烤好了。
僧多粥少,但有这种好味,第一时间自然还是要想到公主。
孟星拧下一只油汪汪的兔腿,用油纸包妥,大步流星的走向华贵车辇。
“公主!”他敲着车厢门,大剌剌的说道,“前方便是沐川关,但驿站离此关尚有两个多时辰的距离,这里有刚烤好的兔肉,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未等里面的人做出回应,一道身影疾步而至。
时影委婉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定然吃不惯此等粗鄙之物,还是分给……”
“谁说本公主吃不惯的。”
随着说话声,车厢门被拉开,小宫婢跪坐于门口,微笑道:“多谢孟大人。”
“嗳,不谢不谢。”
孟星正欲将油纸包递上,手腕却被用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