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京都的俨然不同,皆是竹制的吊脚楼,大多数屋子比较简单,一般只有一层,下方是空心的,以数根粗壮的竹竿支撑,外面并没有过多装饰,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
也有一些相对复杂的,两层甚至三层,外墙似乎刷上了什么涂料,远远望去,在夕阳下闪闪发亮,显得高大又气派。
许是甚少有马车行驶的缘故,即使是主城区,路面也未做多少整修,只铺了层碎石子,木轱辘压在上面,喀嚓喀嚓晃动得颇为厉害。
但总体而言,并不会给人一种贫穷落后的感觉,处处鸟语花香,静谧宜人,好一个青山绿水的世外桃源!
只不过,貌似有点太静了。
“哎峰侍卫,你说我们从进了城门到现在,一路上,总共碰到过几个百姓啊?”姜念卿随口问道。
“加上刚刚那对母女,五人。”时峰笃定的举起一只巴掌。
“原来我没记错啊,才五人……”她摩挲着下巴喃喃,转头道,“三爷,您那边有没有什么统计之类的,白鹫城内大概住了多少户?”
“爷哪里会知晓,估计也就历代城主手上有类似的花名册。”时峰抢白道。
容漓交叠着长腿,轻摇折扇:“具体确是不知,不过整个密疆,大约有六万余口,此城占主要比例。”
“所以由此可推断,就算不是人挤人的状态,应该也还算热闹才对。”姜念卿对着空旷的街道一挥手,“可这显然不正常呀。”
容漓悠悠看向两名手下,刷地合起扇面。
时影忙躬身道:“卑职等已仔细查探过,白家军没有任何异常,亦无探子来往的痕迹。”
这时,前方隔板传来两声轻叩:“三爷,是否直接前往城主府邸?”
他沉吟片刻,道:“去打听打听,这城中最繁华之地在何处,找个客栈暂住一宿,明早再动身。”
“是!”
“几位客官里边请呀,快请快请!阿刚!阿平!赶紧过来!来客人啦!”
客栈老板相当的热情大方,眼神火热,紧紧盯着他们一行人,双手不停地搓动着,仿佛那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野兽,盯上过路的猎物般。
若不是外面便是灯火通明的集市,姜念卿几乎要认为,这是家卖人肉包子的黑店了。
“老板,有上房吗?”时峰问道。
阿刚连连点头:“有有,您要什么样的房都有,楼上全空着呢——哎哟!”
店老板黑着张脸,踢了下小伙计的屁股,抬头又变回笑脸:“咱们这儿可是全城最好的客栈,专门招待像各位这般尊贵的客人,上房自然有很多,不知要几间呢?”
“两间天字号,三间地字号,另外给马匹喂最好的饲料,车厢卸了拖到院子内,切勿放置在外面。”时峰熟练的安排道。
一听连随从都能住地字号房,店老板明白,这是真的遇上阔绰的大户人家了,忙更加殷勤的招呼:“好的没问题,一定办到,一定给办得妥妥帖帖的!”
时峰满意颔首,侧身退开一步:“三爷,夫人,这木楼梯有些陡,当心些。”
刚刚两名随从跟门神一样挡着,客栈老板一直未能窥见贵人的真容,此刻抬头一看,不由发了愣。
这哪里是贵人,分明是仙人哪!
男子风华雅致,女子清灵秀美,一旁嬷嬷抱着的小娃儿也是漂亮得不似凡人。
这一家子,啧啧啧,不得了!
咿呀——
姜念卿推开木窗,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伸了个大大地懒腰:“总算有点人气了,方才傍晚那会儿,简直要以为这是座空城呢。”
“屋子里有人,只是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不愿外出。”容漓从架子上抽出本书,坐到小桌旁随意翻阅起来。
“为什么啊?难道因为点不起蜡烛?”她也是穿过来才知道的,在古代,蜡烛这种东西,竟然是种奢侈品。
他摇头:“白鹫城依山傍水,在历代城主的带领下,一直自给自足,称得上富庶。”
“那就是……有什么奇怪的风俗,比如某些区域,天一黑就不能外出之类的?”她又猜测道。
“三爷。”时影走了进来,禀道,“这家客栈,除了柴房有两名过路的借宿外,再无其他客人。”
“还没倒闭也真是个奇迹啊。”姜念卿环顾着四周,啧啧咂舌,“瞧这格局布置,花费不少银子呢,这么大的楼,每天就都空着,老板的心岂不是在滴血?”
时影老实道:“那个叫阿刚的伙计说,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老板的确今晚就打算关门大吉了。”
“……”难怪刚刚笑成那副德行。
“事实上,约半个月前,店家就已经撑不下去了,但考虑到十天后这里将举行一年一度的赶花节,才熬到现在,本以为能小赚一笔,起死回生。”时峰端着木托走了进来,一边将菜肴摆上桌,一边道,“谁知依然无人问津,好像因为来参加的都是周围的居民,几步路就能走回家的那种,根本不需要打尖住店。”
“伙计呢,怎么是你端来的?”姜念卿主动自觉的来到小桌旁坐下。
“唉。”时峰叹了口气,“总共就剩俩人,老板亲自掌勺,咱们五间房,外加八匹马,快把他们给忙死了,属下要是不帮忙,还不知道什么能吃上呢。”
容漓微微颔首:“抓紧时间各自用膳,一刻之后楼下碰面。”
姜念卿夹了筷子炒笋片,鲜香重口有点酸,味道还挺不错,原本不怎么好的胃口顿时就被打开了。
她扒着饭,耳朵倒也不忘竖着,听见这话后,便好奇问道:“你和他们,待会儿还要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今晚的床或许能轮到自己?
他看着满桌子红红绿绿的菜,皱了皱眉,悠悠道:“不是我和他们,是我和你。”
“我?”她指着挺翘的小鼻尖道,“关我什么事?好不容易到这里,我现在只想吃饱喝足赶紧躺平。”
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入乡随俗,才能掩人耳目。”
檀口微张,水眸迷茫的眨动。
啊?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