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阳!谁让你乱动遥控器的,要吓死个——”
姜念烨正抱着手机回复工作上的事,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死,立刻扑过去,从小孩子手中夺过遥控器,正准备换个轻音乐的台,面前忽然多了道阴影,刚到手的遥控器又被对方夺了去。
“你……”
等看清楚是谁后,埋怨顿时卡在了喉头。
“小卿啊,你……”
“闭嘴。”姜念卿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轻叱道。
姜念烨:“……”
习惯被小堂妹欺压的姜家二哥只得委委屈屈的缩回原位,刚打算起身去其他房间,无意间瞥了眼电视屏幕,愣住了。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就是那幅木刻画了,通过他们的神情可以知晓,肯定是对恩爱的夫妻,而通过穿着打扮,能够大概推测出,应该是当时的名门望族,男方甚至有可能是位皇亲国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客厅里的人都沉默了,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屏幕上的画,瞪凸了双眼。
连嬉闹中的小孩子们,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安静下来。
这时,叫姜羽阳的孩子率先打破了沉寂,指着电视机脆生生道:“那不是小姑姑嘛!旁边的是小姑父吗?为什么他们穿着戏服呀?哦~我知道了,是结婚照!”
“呵……”姜念卿摸了摸小男童的脑袋,红着眼眶笑道,“你说得对,他就是你的小姑父。”
“小姑父长得可真帅!”受到表扬的小羽阳胆子更大了,笑嘻嘻的说道,“跟广告牌上的男明星似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呀?”
唇角的弧度消失,杏眼又恢复了黯淡。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
说话间,镜头陡然拉近,来到木刻画下方,接着是记者与某位文物工作者的交谈。
“……李教授,这画下面似乎有行小字?”
“是的,通过我们初步分析,这行字与雕画者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再加上内容,我们推测,应该是画中的男人亲手所刻。”
“哦?这好像是瘦金体小篆呢,不得不说,这位古代的权贵真是写得一手好字啊。”记者对这方面显然也有所了解,稍微显摆过后,又笑道,“看着到底有点吃力,还是请我们的李教授讲解一下吧。”
“好。”
老教授声情并茂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这句话译成白话文,大概的意思是,我的妻子姜氏,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如果她的家人有幸看到这幅画,请放心,我会永远呵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数道目光齐齐转向站在电视机前的女孩。
那张消瘦的容颜上,早已爬满了泪痕。
姜念卿失神的看着那张木刻画,喃喃自语道:“容漓……你不告诉我,我终究还是知道了……你在哪……我好想你啊……”
“呜……”姜念凌最先忍不住,捂着嘴哽咽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红了眼眶。
“哇,没想到古人也如此浪漫呢……”
随后,记者又与专家讨论了此画能保留到现在的原因。
“……据当地人介绍,这片土地,原本是本村一个栾姓大家族的祠堂遗址,看来这件文物是被家族世代供奉保护着的,栾家与画中人到底有什么渊源,而这幅画又究竟出自哪个朝代呢,还请关注我们节目的后续追踪报道……”
切入广告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正好响起。
众人一惊,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
姜念卿依然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姜念烨走过来提醒,才发现原来响的,是自己的手机。
“六姐什么时候换手机了啊?”姜念凌抹干眼泪,凑过来小声道。
“不知道。”姜念烨摇摇头。
姜霄走了过来,对自己的妻子道,“书慧,午饭交给你了,我和老二老三他们有些急事要谈。”
“好。”
“我们也来帮忙。”其他几个媳妇也放下手里正在织的毛衣,跟着进了厨房。
姜念卿这边挂了电话,抬起眼与几位长辈对视,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书房。
满满一屋子的人。
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的安静,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之后,姜霆哑着嗓子开口道:“你……真的要去找他?”
“是。”
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什么?就因为……他所做的承诺?”
姜念卿笑了笑:“因为他治好了我的心病,没有他,就算活着,也不过只是个躯壳而已。”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唏嘘。
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什么时候见过她露出过如此感性的一面,心中不禁感慨不已。
姜霄捏了捏眉心,叹息道:“那你准备怎么找?那人可不是在国外,甚至……不能算在地球上。”
听着大伯父的形容,姜念卿失笑一声,淡淡道:“我刚买了去苍县的机票,下午就走。”
“下午?”姜家老三诧异道,“时间这么紧,根本来不及收拾行李——”
“不需要行李。”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需要行李,意味着,不打算回来了。
姜念卿蓦地起身,走到房间中央,一弯双膝跪了下来。
“哎,你这是——”
姜霄刚准备去搀扶,对方已经重重地叩了一首。
“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就此拜别。”
伸出去的手无力垂下,姜霄欲言又止,终究摆了摆手。
其他叔伯们也纷纷掩面点头。
“不再考虑一下么?”姜霆惋惜道,“你若留下,将会有更好的发展。”
她笑:“可是我想回家了,有他,有儿子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
稍后,姜念卿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午饭。
餐桌上,每个人心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感应。
大约明白,这估计是顿践行餐。
但没有人挑明了说出来,也没有人面露哀伤。
因为这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去追寻幸福和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