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小奶音带起点哭腔:“她明明说过,隔得很远很远也会响的,可是不管胖胖怎么试,都没有反应,叔叔,娘亲到底去了哪里啊……”
其实小奶娃什么都懂。
他知道娘亲这是出大事了,也知道大人们躲闪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答应过卿姐不能暴露宝贝,可是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安然回来更重要。
多一种帮助,就多一份希望。
况且,他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信任。
长这么大,喜欢他疼爱他的人很多,却从来没有谁,给过他这种感觉。
容漓感觉到衣襟里被悄悄塞进一个小东西,像个盒子,硬硬的。
纵使他不以为然,认为这许是姜念卿平时用来哄孩子的小玩意,但看着那张谨慎又郑重的小脸,还是收了下来,并淡淡道:“你是男孩子,应当明白,哭是没用的。”
胖胖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他抬手轻轻拭去,没再多言,将小娃儿交给时影后,策马扬长而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大祭司叹息:“没想到,京都的皇族,对于府内妾室竟会如此上心,这靖王爷倒是个痴情人啊。”
白城主沉声道:“姜夫人值得。”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白文耀面露无奈,“其实刚刚说了那么多,都只是假设,两位夫人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无从得知,可深夜的白鹫山有多么危险,是众所周知的。”
“城主,您真要为了那不确定的事,让一帮弟兄去以命涉险吗?”
白岑环顾四周,火光映出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他扬声道:“姜夫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此行必须前往,这次事发突然,准备不足又是夜晚,不愿意去的,我绝不强求!”
说罢,一把推开欲搀扶的侍从,夺过一支火把,大步往前走去。
无论结果如何,人,到底要无愧于心。
子夜,白鹫山脚下。
骏马口吐白沫倒于路边,彻底跑不动了。
前方密林丛生,很多地方的野草生得有一人高,也根本不适合马匹通行。
乌压压的黑衣人单膝叩首,听候指令。
容漓负手而立,道:“尽量避开其他方的人马,但,一切以寻人为首要。”
“是,王爷。”
百余人如魅影般,无声无息地潜入深山。
他一提气,亦往山谷方向掠去。
这几日,他在外布下陷阱,一方面确实是诱兽入瓮,另一方面则为了拖延时间,声东击西。
这白鹫山的地形,早就被他的人摸索了个清楚,绘出的图纸,比方才祭司给的,还要详细几分。
本来打算待时机成熟,再来深入查探。
殊不知,他预料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姜念卿会出事。
第三只了,眼冒绿光的野狼扑过来,利齿还没碰到猎物的皮肉,唰——
银光闪过,重物落地。
手腕微震,粘稠的鲜红液体霎时尽数滑落,银刃光洁如初,不染尘埃。
容漓踢开脚边的狼尸,一甩软剑,重新缠回腰际。
刚准备继续往深处走,一股充满铁锈味的腥甜从胸口涌至喉头。
“咳咳……”
他单手撑住一旁的树干,只觉全身气血乱窜,仿佛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咳……呼……”
蛊毒钻心的疼痛,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虽然那女人确实很厉害,这段时间以来,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内的毒性得到了有效控制。
可世间的神医,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真的要为了她,步入这种境地么?
出动一直暗伏的亲卫,已是仁至义尽,实在不必——
凤眸闭了闭,紧抿的唇角终是泄出一声冷哼。
“姜念卿,你最好给本王活着!”
迅速运气,生生压下那作祟的蛊虫,高大身影消失于夜色中。
根据脑中的地形图,他将整个谷底翻找了一遍。
毫无收获,似乎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他不禁微恼,平日里机灵得不行,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反而坐以待毙了。
就不能想着丢个簪子或者撕片衣物,给寻来的人一些提示?
说起提示,他忽然思及方才小娃儿给的东西。
自嘲着简直是病急乱投医,可拿出来一看,眉头深深蹙起。
条状物体,材质不明,但能够确定,绝非专门给孩童把玩的。
自认还算博古通今的靖王,握着小黑盒子,陷入了沉思。
终究,他决定放弃思考,试探着依言按下胖胖所说的、那枚中间的按钮。
只见下一瞬,按钮下方突然出现个红色的点,并开始不停地闪烁起来。
五指倏地收紧。
若不是心理承受力强大,换作旁人,大概早就下意识地将这盒子给扔出去了。
红点持续闪烁,不过除此之外,未发生任何异常。
指腹轻轻抚过那个点,没有热度,亦无刺痛的感觉。
没一会儿,红点又倏地消失了,那处的颜色恢复如初,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稍稍松开了掌心,免得不小心将这小东西捏碎。
似乎只是个变戏法的小玩意。
虽然没什么用,但毕竟是那小孩给的,总归要物归原主。
刚打算揣回去,忽然听见一阵什么声音。
沙沙……沙沙……
很轻微,却不容忽视。
容漓警觉地观察四周,可声音不是从任何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
他低头看向手中。
沙沙……
些许刺耳,好像砂石在摩擦着地面。
毋容置疑,是这个小盒子在“叫唤”。
怔愣了须臾,他举起小东西,开始在林间起伏。
当听到沙沙声趋于模糊,即调转角度。
若愈发清晰,则继续前行。
如此反复摸索了约一刻之久,终于被他发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
它的存在,并未出现于地形图上。
事实上,若不是有这沙沙声的指引,任谁也不会注意到,石壁背后,还别有洞天。
洞内异常潮湿,甚至能听见水珠的滴答声。
但奇怪是,脚下并不湿滑,没有滋生青苔,踩上去有细微的咯吱声。
他点了火折子凑近看,是一层薄薄的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