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连孙知州都忍不住腹诽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众所周知，那玉石买卖已是暴利，没想到这人还嫌不够。
不过，要的真是这份贪得无厌。
而且，对方这一番说辞后，几乎不用多引导了。
孙航欣然道：“没错，矿山真是个宝藏，只要开发得当，金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么好的宝贝，凭什么被上面垄断管制呢，如果本官说……”
“孙大人的意思是？”容漓做出吃惊的表情。
“没错，你有银子，我有山，我们一合作，纯利润来源滚滚。”孙航搓了搓手指，一脸得意。
“嘶……”容漓倒抽了口凉气，压低嗓音道，“发现矿山而不报，私下开采，那可是重罪，要株连九族的！”
“呵。”孙知州轻蔑一嗤，“什么株连九族。”
凤眸半垂，掩去眸底的厉色，容漓摩挲着下颌，装模作样地沉吟道：“这事儿，啧……”
“怎么，柳爷这是怕了？”孙航皱起眉，“先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爱捡别人剩下的吃，想另辟些蹊径么，况且你这般年轻就能坐上家主之位，难道要告诉本官，双手清清白白未沾染过一丝鲜血？天降的好事摆在面前，倒畏惧起生死来了。”
他沉默不语。
孙知州见状，不禁如同痛失到嘴的肥肉般，焦急起来：“你以为，本官只等着与你一人合作吗，若不是见你真心诚意，有勇有谋，这种好机会，岂会落在你一个不算知根知底之人的身上！”
容漓轻叹一声，举杯示意道：“大人勿恼，在下并非胆怯，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抿了口酒，悠悠道：“明说了吧，不是柳某瞧不起您，而是这么大的事，单凭一方知州，能一直隐瞒下去？”
“本官既然敢这么做，就敢向你打包票，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发现，除非那皇帝老儿就站在咱们旁边，亲眼看见，否则，这消息永远传不到他耳朵里面去！”
“您是说，这事儿，不止您一人在操作？”他一脸好奇。
孙知州立即警觉道：“你只管出银子，其他的别管，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
容漓放下杯盏：“不知大人希望我出多少银子呢？”
孙航想了想，保守的比划了个数目。
如今处入彼此试探的阶段，要求太高，不容易接受。
谁知，对方的反应，令他十分意外。
“这么少，确定够？”容漓勾起抹意味深长的淡笑，“孙大人退而求其次，找上我这么个不够知根知底的人，就拿了这点，似乎有些不划算呢。”
孙航心中一喜，面上保持沉稳：“不愧是绥北首富的家主，就是懂得把握时机，知道多投多得的道理，既然如此，本官便直言了，你能拿出多少？”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通、吃。”
在旁当了很久背景板的姜念卿差点笑出声。
这人，怕不是刚刚骰子玩多了。
手心忽然被捏了下，警告意味十足，她连忙憋住表情。
孙知州以为自己理解错了，迟疑道：“柳爷的意思……”
“人多口杂，不如把那些小鱼小虾全部除掉，我有这个想法，也有这个实力，全部吃下。”
孙航有些庆幸昨晚听过“真话”，否则怕是要不屑一顾。
事实证明，对方所言非虚，的确有这个实力。
只是没想到，竟愿意主动拿出所有身家。
“哈哈哈……好哇！真是太好了！”知州大人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欣喜若狂了。
要知道，此合作谈成后，不仅仅是钱途无忧，杜知府那边也会对自己刮目相待，甚至于连京都的那位都有可能起了赏识之心，彼时他孙航就要彻底翻身了！
“能与孙大人携手，乃在下之福。”容漓也随之笑了起来：“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前提条件。”
孙知州仍处于喜悦和兴奋中，闻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讲，只要本官能帮得上忙，统统不成问题！”
“知根知底。”
此话一出，孙航脸上的笑容霎时淡了，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凝滞起来。
容漓仿佛没看见对方眼里的杀意和戒备，继续道：“我是个商人，遇到天时地利人和，一定会抓住时机，但是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彼此完全交个底，这么大一笔银子，任谁都不可能直接丢进去，孙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航眸光森然：“你想去矿山看看？”
“不止，我还想与您背后那位真正能做主的人，当面好好谈谈。”
酒杯重重搁下，孙航冷冷道：“这个条件，如果本官不答应呢。”
“那就没办法谈拢了。”他站起身，“多谢孙大人的款待。”
呯！
孙航一拍桌面，面色阴沉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一句谈不拢，便能全身而退吗！你当本官是何人，你当这别庄是什么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落，只闻屋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隐约有数十人将此处团团围住了。
姜念卿不禁也站了起来，躲到男人背后，伸出只小手悄悄拽住他的衣袖，寻求一点慰藉。
妈呀，前一刻还聊得风生水起、眉开眼笑，下一刻就准备杀人灭口，这姓孙的，可真是阴险毒辣。
她想了想，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袖袋，打算挑些逃生用品。
这时，只听容漓也冷了嗓音，道：“如果孙大人真要这么威胁的话，那我不妨坦然相告，无论你想使用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我的主要产业虽然在绥北，但不代表在其他地盘上，就真的能任人拿捏，而且你确定，要得罪我这么个自己人吗？”
孙知州没说话，不过，也没立刻发出下一步指令。
容漓又道：“我柳某只在乎能不能日进斗金，对于其他事，并不感兴趣，可亏本的买卖，也断然不会去做，要求就这么简单，你若是眼下无法做主，不妨去交涉一二，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