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漓面无表情,连一点余光都没分给龙椅上的人,只又一个扬手,制止了属下们的前行,继而环顾一圈,沉声道:“各位大人听好了,愿意弃暗投明,效忠亲王,联名上书请南肃帝写下让位诏旨的,走出来,机会仅有一次。”
话音未落,已经有四五人迫不及待地大步走出。
“张郎将?你……”
“汪大人?汪大人!”
“投靠这些心术不正的谋逆者,余生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李大人!”
周围的同僚们凄凄哀叹,连连摇头。
而那几人则春风满脸,扬着掩不住的讥讽笑容。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们这些傻子知道什么,哈哈哈……”
“咱们早就认定亲王,视亲王为君主了!”
“跟着亲王,吃香喝辣,荣华富贵加身,这才是为官的意义,天天恪守官规,累死累活的,就拿着那点俸禄,你们好好想想吧!”
不知是贪生怕死,还是被说动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走了出来。
这时,容漓朗声补上一句:“其实这份请求书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亲王的二十万大军即将抵达,难道你们以为那区区十万援军,能改变什么局面吗,简直是可笑至极!”
人群中的赵修筠左思右想,虽然不愿与容漓同道,但清楚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
大事面前,那点儿女私怨算什么。
他已经混得够惨了,或许这场劫难正是自己得以翻身的良机!
思及此,不再迟疑,大步跨出,举手高喝道:“我!还有我!”
他微微躬身,谄笑着走近:“见过亲王,实不相瞒,其实下官与靖王殿下,算是连襟呢。”
“哦?”穆亲王微微挑眉。
容漓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赵修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咳咳咳……”
那厢,辰王激动的怒骂起来。
这一骂,牵动了好不容易有所凝固的伤口,汩汩的鲜血再度涌了出来。
“玚儿,你可别再多话了!”袁后哭丧着脸,伸出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哆嗦着摸上剑柄,“要不母后来帮你拔了,先稍微包扎下伤口,否则这样流下去……”
“不能拔。”庄贵妃一个箭步冲过来,阻止此举。
袁后怒视:“你想干什么,落井下石吗!看着我儿这副惨样,你很开心是不是!”
庄贵妃真想骂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同为母亲,又是这种情势,也不打算与对方计较,耐心解释道:“如果手边没有止血效果较好的金疮药,就这么拔了,血会流得更快,到时候才是石药无医。”
“真……真的吗?”袁后将信将疑。
“爱信不信。”庄贵妃没好气道,“我们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待会儿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我有必要害你儿子吗,若是信我,就让我来看看伤势,或许有其他解决的办法,总钉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连逃都逃不掉……”最后一句,当然是含在喉咙里的。
“那……那你快看看。”袁后撇了撇嘴,侧身让开。
不信也不行了,其实她是不敢亲自下手的,而目前身边除了几个颤颤巍巍的小太监和宫女外,没有半个能够帮忙的人,至少以庄妃的出身来看,对方自小耳濡目染,对这方面……应该还算有经验。
衣袍宽大,那辰王又在那边不停地龇牙咧嘴、连连喊疼,庄贵妃废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小心翼翼揭开伤口处的衣物。
仔细端详片刻,皱起了眉。
“怎么了?”袁皇后一见她那表情,吓得双膝又是一软。
辰王亦催促问道:“快说啊,本王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是不是被捅了个大窟窿?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嘶!好疼好疼……”
觑着容玚那贪生怕死的熊样,饶是一根绳子蚂蚱,庄贵妃也忍不出想说一句,若论不配,此人才是首当其冲。
大祁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君王,就算本家人不篡位,迟早也会被别人给推翻了!
不过现下,有个更大的疑惑摆在面前。
方才容漓掷剑时,她有看在眼底,那般狠戾,显然存着以儆效尤的念头。
可这伤势……不过是从腋下穿过,外加皮外伤而已。
由于角度和力道处理得好,以及衣袍的遮掩,看上去像是捅了个对穿。
明明只衣服被剑钉住了,容玚却以为是自己的皮肉,硬生生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
庄妃娘娘不禁有些想笑。
随即又一琢磨,不对啊,这到底是失手了,还是故意为之,连反都造了,还在乎重伤兄长,甚至多杀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