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自然不会骗您,若您愿意,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好哇。”
那小山头,离王府真的很近,乘着马车不过一刻的功夫。
姜念卿站在山脚底下,望着郁郁葱葱长满各种果树的山头,疑惑道:“这……竟是座荒山?”
花公公面不改色心不跳:“回夫人话,是的。”
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有意见。
她不禁暗暗感慨,京都就是京都,连荒山都如此富饶的样子。
上山的路亦十分好走,像是有人专门清理过,小径平整且宽阔,连三岁的奶娃儿也能轻松攀爬。
不过花公公在旁瞅着,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道:“这路可不好走,爷爷来抱,好不好啊?”
胖胖连连摇头:“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不信你们瞧!”
说着,小娃儿加快了脚步,小身影蹦蹦跳跳的,轻盈又敏捷。
花总管在后方揣着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唉,这不服输的调皮劲儿,真是太像了呀。
半山腰,平坦的草地中央,的确如花公公所言,有一大片开垦过的田地。
光看那土壤的颜色,便知其肥沃程度。
“夫人,如何?”
“不错。”姜念卿走了大半圈,颔首道,“面积够大,里面也没有石子杂草什么的,感觉都不用怎么翻整,明天就能来种我的草药苗了。”
“夫人满意就好。”花总管微笑。
“只是这地……当真无主吗?会不会我刚种下去,回头就被人家主人给铲掉?”她蹲下身,也不嫌脏,伸手抓了把泥土摊在掌心仔细看了看,嘀咕道,“还有些湿润呢,不太像是开垦已久的……”
花公公悄悄抹了把汗,暗付着这姜夫人可真不好糊弄,主子们闹别扭,苦了他们当奴才的。
一件好事儿,却要拧巴着来做,何必呢?
“湿润许是露水所致,无主的事,奴才能确定,夫人勿要多虑,既然您打算明日一早便开始,那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先做些安排。”花总管三言两语,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呃对……”姜念卿一听这话,没再多纠结,起身道,“麻烦总管帮忙找些人手,最好是有过下田经验的,干活速度快又心细,毕竟我这算是个精细的活儿,不能太过粗手粗脚。”
“成,奴才明白了。”
压在心头的另一件大事得以解决,她的心情十分舒畅,仿佛已经看到了积分榜上的巨额数字。
“娘!娘!”
忽然,不远处传来孩童的惊呼。
姜念卿循着望去,一时间竟没看见胖胖的身影,倒是花公公眼睛尖,拍着大腿“哎哟”了一声,疾步往田边跑。
跟着跑过去后,才发现,自家那个调皮的小子,不知怎么搞得的,一头栽进了田里,由于裤子和鞋子皆是深色,乍一看,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了。
拉上来后,小娃儿并没有哭,顶着满头满脸的泥,仍嬉皮笑脸的。
“娘你看!我找到团团最爱吃的虫虫!”小胖手举高高,黑漆麻乌的指头间捏着一只正不断扭动的肥虫子,姜小胖兴奋问道,“明天我能继续陪你一起过来这里吗?”
看着脏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儿子,姜念卿冷笑,回了一句不久前刚曾说过的话:“别做梦了!”
亥时。
容漓踏进府邸。
身后,暗卫低声禀报:“主子,白鹫城奸细一事,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线索中断,可要深入?”
他脚步一顿,露出玩味的神色:“有意思,看来池子里游的,不止几尾小鱼,还有条大的。”沉吟片刻,淡淡道,“这条线暂时留着,无需深入,免得打草惊蛇。”
“是。”
暗卫转身,很快消失于黑暗中。
而他则穿过抄手游廊,来到前堂,一如既往的稍作休憩,顺便听花宗禀报今日府中发生的重要事宜。
不得不说,自从姜念卿来了,这些事情里面,十之八九与她相关。
先前,大部分时候是花总管多嘴,而今日,却是他主动问起。
花公公自是个人精,知道主子想听,便费尽唇舌,详细的描述了一番,连女子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放过,那架势,简直可以与天桥底下说书的媲美。
而容漓跷着腿,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搁在小几上,长指随着抑扬顿挫的语气,时不时轻点一下。
姿态难得的随意,不过那张脸,依然波澜不惊,看不出听后感。
半晌后,他悠悠道:“你是说,她挺满意?”
“那是相当满意。”花公公忙道,“清溪山每年能为王府带来上万两的收益,岂是普通良田能比的,开垦来做草药田,实在有些浪费了,不过夫人想要,别说一块地,就算整座山,也是值得的。”
闻言,容漓挑起一边眉:“本王,有这么说过?”
花公公笑:“奴才大胆揣测。”
他不置可否的哼了声,起身道:“掌灯领路,去小筑。”
花总管挑着灯笼,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小院。
厢房里的烛火灭了,黑黢黢一片。
就在花公公考虑着离开时,却见主子已经负着手,大步跨上石阶,来到房门前。
“您慢着些。”老太监只得跟了过去。
容漓当然不打算敲门。
这是他的府邸,岂有进自家房间还敲门的道理。
可当他抬起手准备推开时,忽然瞄见门上挂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像是块牌子。
花公公也注意到了,连忙举高手里的灯笼。
“爷,有字哎,呃……门上有毒粉,望……自重,后果……自负。”
堂而皇之的谋害皇子,这罪若深究起来,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花公公为姜念卿的不懂事捏了把冷汗,赶紧劝道:“殿下,夫人这……这肯定是在与您开玩笑呢。”
“不是玩笑。”容漓抬手一拂,门前随即落下一层粉末来。
花公公立即下意识后退几步,不住叹道:“夫人还真是,唉……您千万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靖王爷未显任何怒意,却是笑了笑,足下一转,又来到窗台前站定。
“呃殿下,您该不会……想翻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