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信斋关门了，任谁一天之内被骗了大几千万，都会要关门的。
古玩街的老板们都是冷眼旁观，有些还在拍手叫好。
沈睿问周世祥：“这常信斋关门了，以后会是由谁来接手？”
周世祥摇摇头说：“不知道。”
“反正不管是谁，都要按咱们这里的规矩来。”
“对，能通过考核的就挂斋字招牌，通不过的就挂工艺品。”
其实这也算是对这些开店的人好，你要是没点本事，就和史密斯这样，三天两头被骗，这也砸古玩街的招牌啊。
常信斋关了几天的门，然后就换了老板，这个老板老老实实的挂上了工艺品店的招牌，这下就没有人找他的麻烦了。
几天之后，沈睿跟着张鹤年去了一个寿宴。
这寿宴的主角不是古玩行的，不过却和古玩这一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是一个画家，叫范树遥，今天是他的九十大寿。
范树遥的作品很多，而且价格都很高，低的八十多万，高的两百多万。
这已经很厉害了，因为画画这行，很多都是人死之后，画才会增值。
像范树遥这样还活着的，就能卖这么高的价，已经很少见了。
张鹤年论年纪还要比他小几岁，见了也要叫一声哥。
“范老哥，身体还很健康啊。”
范树遥笑道：“是小张来了啊，托你的福，身体还行。”
沈睿一阵无语，在古玩界，就没有人敢叫张鹤年为小张的。
可是在范树遥这里，他就这么叫了，张鹤年也只能应下。
范树遥在国画界也是泰山北斗，今天他九十大寿，他的徒子徒孙也都到了。
足足有一百多人，干什么的都有。
看着这些人，沈睿若有所思，也许老范的画能卖得起价，就是拜这些徒弟们所赐。
一百多人跪了一地，然后一起叫道：“恭贺师父（师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范树遥笑呵呵地说：“好好好，都起来吧。”
接着就是每次范树遥寿宴都会有的环节，献画！
当然，不是范树遥的徒弟们把画献给师父，也不是师父把画献给徒弟。
而是徒弟们把画画得差不多了，然后让范树遥添上几笔，再让他落款。
这样这画就从范树遥的徒弟所作，变成了范树遥的作品。
而只要是范树遥的作品，那可就值钱了。
沈睿在旁边说：“这不是代笔吗？”
张鹤年笑了一下说：“谁说不是呢，也就是现在，要是再过几年，他这一招可就不灵了。”
代笔的事，从古代开始就有了。
比如明朝的仇英，他活着时就是有名的大画家，无数人来找他求画。
只是他根本画不过来，于是就找徒弟来画，画好了之后，就落仇英的款。
所以在看仇英的画的时候，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看这画是仇英本人的，还是他徒弟画的。
范树遥的情况比仇英好一点，最起码这画他也画了一两笔。
只是这也让范树遥这个名字的价值大打折扣。
只是这事和沈睿的关系不大，他也懒得去管。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沈睿就看到了范树遥的作品。
就是昨天寿宴上的一副，被人拿到四海斋来卖了。
“这是新画啊，我们这里不收。”
卖画的人说：“我知道是新画，可是这是范大师的作品，我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我一百一十万卖给你啊。”
沈睿摇头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是古董店，你这新画，最好是送去拍卖行。”
开什么玩笑，要是再像范树遥那么玩的话，他的画迟早会崩盘，沈睿才不想当这个接盘侠呢。
客人看沈睿坚决不收，于是也就离开了。
沈睿想了一下，在古玩行的老板群里说：“有人在出范树遥的画了，我个人建议是不要再收了。”
周世祥马上回道：“怎么了？”
沈睿就把昨天在寿宴上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周世祥有些无语地说：“我早就知道范树遥在搞流水线作画，只是没想到他现在连自己画都不愿意画了啊。”
“什么是流水线作画？”
“就是一次画上十几幅画，每幅画之间只有细微的差别，别人一问，就是同一个题材，同一个景，差别也不是太大，这不就和流水线上面下来的一样嘛。”
沈睿都无语了，这不就是别人复制假画的过程嘛。
只是这复制画的人成了真作者，所以就不是假的了？
“所以这范树遥从根子上就有问题，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国画大师？”
“唉，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了，他就这样。其实他四五十岁的时候，那技艺是真的高超，当时他的画就价值十几万了，结果到了现在，还是值几十万，抛去通货膨胀，其实他的画已经在贬值了。”
范树遥四五十岁的时候刚好是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的十几万的购买力比得上现在的几百万。
所以周世祥说得没错，还是他的画太多了，所以贬值了。
“行了，这事不要外传，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虽然周世祥说了要保密，结果还是让这事给传出去了。
而事情的结果就是范树遥的画开始大幅度的贬值。
本来一幅三尺左右的画可以卖八十多万，结果在一次拍卖会上，连六十万都没到，五十八万就成交了。
这让范树遥的徒弟们感到不安了，这次的价格怎么这么低呢？
然后他们就问了几个经常买范树遥的话的人，结果这人就把沈睿他们群里的话给找了出来，让他们听了一遍。
然后范树遥的大徒弟孙可就怒了，他说：“这不是在砸我们的招牌嘛，不行，我们一定要找这个沈睿要一个说法！”
他也是欺软怕硬，不敢找周世祥的麻烦，只能找软柿子捏，去找沈睿的麻烦。
孙可带上了一大帮师弟徒弟等等，就把沈睿的四海斋给围了。
“姓沈的，你给我出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沈睿摇摇头，他就不明白了，这群里的谈话，是怎么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