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如心峰众人紧绷心弦的时候，方小芮已经飞到楚昀背后。
“喂！”
她将手背在身后，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苍白的小脸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仿佛久雨初晴的阳光般明媚。
楚昀闻声看来，周身激涌的气息一滞：“你……你来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方小芮犹豫了片刻后，大胆地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说道。
刹那间，楚昀有种浑身汗毛炸起的感觉。
这一刻，他不再是刚才那叱咤风云、吊锤天岚宗一众强者的不世天骄，而是手足无措的邻家男孩。
千杀圣帝的记忆教会了他如何杀伐果断，但是没告诉他怎么驰骋情场。
“你……胡闹，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在外面乱跑，万一被人伤到了呢？”楚昀不知如何回应方小芮热切的目光，岔开了话题。
方小芮眼中闪过黯然之色，失落地低下了头。
天岚宗一众执事、长老见状，都瞪大眼睛：让老祖都无可奈何的少年居然在一个外门弟子面前收手了！
随后，一股温润的力量从天而降，将方小芮笼罩住。
楚昀出手了，催动龙珠的力量替她疗伤。
方小芮缓缓闭上眼睛，过往的经历飞速地在脑海中闪过，眼角隐有泪光闪烁。
身上被一股暖流包裹，灵蛇血脉不断壮大，伤势迅速愈合，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但她恍若未见。
半晌之后，一滴清泪滑落，她转身离去。
楚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应该说什么。
这时，烈冯兴从后山中冲天而起，周身气浪激涌，愤怒地咆哮着：“竖子，敢尔？今日，本座必定要让你知道我天岚宗的厉害！”
楚昀缓缓转过身，平静道：“今天没心情了，不跟你一般计较，再敢吵吵嚷嚷，让你好看！”
说罢，龙吟声冲天而起，霸绝的力量颠倒乾坤。
烈冯兴身形一震，木讷地站在空中，衣袍兀自飞舞不定。
……
离开天岚宗，楚昀重回白桦林，将昏迷的雁薰儿带回东华城。
久别故土，再次回来，他的心情很复杂：或许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将会成为一切的终点！
城门楼上，雁南天站得笔直，脸色阴晴不定，死死地盯着楚昀怀里的雁薰儿，怒喝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在给薰儿的药里动手脚！”
说话间，他径直夺过雁薰儿，将楚昀踹飞出去。
楚昀一屁股坐在城墙脚下，无辜道：“城主大人，您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对薰儿动手脚？”
“闭嘴！”雁南天脸色一沉，怒声道，“薰儿、薰儿，这是你能叫的吗？哼！你若没在药里动手脚，薰儿怎么可能一醒来就要去找你，任本座拦都拦不住？
哼，你看看她，现在还伤得这么重！你……你给本座等着，本座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罢， 他怒气冲冲地将雁薰儿抱回去。
楚昀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说起来，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饶是有千杀圣帝的记忆在，但时局变化太快，留给自己提升实力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所以，他不敢回应方小芮，也不敢跟雁薰儿有所瓜葛：因为前一世雁薰儿之死带来的无力感仿佛心魔般挥之不去！
……
天岚宗的大殿中，方小芮站在老祖、宗主和数位峰主的环伺中。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桌腿，面对众人的问话一言不发。
“小芮，老祖问你话呢。你跟那楚姓小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啊？”花月娘一脸无奈之色，使出了浑身解数，就差给她跪下来，但也没从这丫头口中问出半个字。
云峰道人脸色阴沉，喝道：“老祖、宗主，依本座看，这死丫头吃里扒外，勾结外人，为祸我天岚宗，理应重罚。不重罚，不足以立我天岚之威！”
说话间，无形的气浪激涌而出，直接将方小芮冲撞出去。
噗！
方小芮撞在朱红石柱上，吐了口逆血，娇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云峰老鬼，你做什么？”花月娘柳眉竖起，急忙将她护住，怒声呵斥道，“小芮是我如心峰弟子，是惩是罚，轮不到你来动手！”
“哼！”
云峰道人冷哼一声，喝道：“这死丫头勾结的是我天岚宗共同的敌人，她宁死不愿意说出敌人半点消息，便是维护敌人，便也是我天岚宗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天岚宗人人得而诛之！”
“对，白云峰主说得没错！”
“不说就杀了她！”
有执事、长老跟着附和起来。
花月娘俏脸气得通红，骂道：“一派胡言，你们自己没本事，偏偏为难一个小姑娘……”
这话还没说完，烈煜猛然抬头，眼中闪过阴翳之色，花月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够了！”烈冯兴淡淡地开口，无形的气浪扫过大殿。
殿中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沉静中。
云峰道人、花月娘等人纷纷低下头。
烈冯兴眼中流溢出慑人的光芒，冷冷道：“此事不会轻易罢休，至于要处置谁，该如何处置，本座自有定夺，不由你们分说！”
“是！”烈煜连忙称是。
这时，方小芮突然跪在地上，虔诚道：“师祖，弟子有愧天岚宗，愿下万劫牢受罚！”
什么？
花月娘脸色大变：“丫头，你不要胡说！”
殿中的一众长老、执事皆为之一震，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这……这小姑娘疯了吗？”
“下万劫牢？呵呵，她可知道万劫牢是什么地方啊？”
“对啊，去那里，还不如死！”
众人悄悄议论着。
烈冯兴却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幽幽道：“本座面前，绝无戏言，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方小芮认真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但弟子有一请求，还请老祖应允？”
“说！”
“楚昀年少气盛，不知我天岚之威，冒犯了老祖、宗主和各位长老，本应重罚，万死难赎其罪。但老祖和各位前辈可否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回？”方小芮轻声道。
烈冯兴笑了，徐徐道：“丫头，你可知道自己此举未必会感动那小子啊？”
方小芮摇摇头，回道：“弟子不求别的，只求问心无愧！”
烈冯兴目光一凛，半晌后，微微颌首道：“好一个问心无愧，那便如你所愿！”
“多谢老祖！”方小芮躬身离去。
殿中一众长老看着她离去的落寞背影，皆是直摇头。
唯有烈冯兴露出欣赏的神色，幽幽道：“此番入牢不死，必成大器！”
可是，入牢不死，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