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的身躯日日放血,又被剥夺五感,无法修行恢复,所以已经是强弩之末。”
禾瑛仙子只是说多了些话,便已然喘息不止。
是谁都看得出她的身体被放血放得奄奄一息。
止阳分析鸣栖又气又急的表情,想说的应当是:“你为何不同他们说,你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若是能研制解药,便无需再用你的血。”
鸣栖试着拆解人间秘术的阵法,止阳未曾阻止,由着她尝试。
一来也因为鸣栖的父亲,是人族与神族的混血,她的祖母,曾经是旧人族之中,最负盛名的巫女,他父亲对人间巫术倒是很擅长。
但擅长归擅长,反正鸣栖只学了一点皮毛。
她放弃,恨自己为何没有多缠着亲爹教她,以至于,现在明明看懂了秘术,也解不开。
止阳见鸣栖也没有办法,问道:“解不开?”
鸣栖刚打算说话。
只不过,在禾瑛仙子听来,来莲花楼中的只有止阳一人,她不知道鸣栖的存在。
他平淡的话语实在太像回答。
禾瑛仙子便以为止阳在同自己说话,她应声:“是,我也无法解开。”
心中最后的希望落空,叹了一声,“我哪里没有说过,只是他们以为那是我想要逃跑而骗他们的谎言,说了他们也不信,始终不愿意放开我。”
鸣栖很快意识到,如果这是两百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也就是说,禾瑛仙子曾经在凡间经历过一些事情,而后又成功脱困回到了十二天。
而且两百年前便有四皇子,还是她身边这座圣楼的主人。
本能告诉鸣栖,禾瑛仙子堕仙很有可能与这些经历,这些人有关!
鸣栖似乎有些接近想要的答案。
这些流光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想要破解他们的存在,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抓住禾瑛仙子身躯的光束,越发收紧,她瑟缩起身体,窒息的痛苦传来。
禾瑛仙子挣扎不得,阵法扑天而起,
她吃痛:“止阳君,糟了,这道阵法每夜便会发作,削弱我的气力,你们赶快退开!”
禾瑛仙子焦急不已,苍白的脸上,汗珠止不住地落下。
止阳唤起了阵
禾瑛仙子感受到灵气,直道:“千万不要硬碰!”
“这人间远古巫术,若是被缠上了,灵力短时间内全无,就算是止阳君你,一时之间也可能会中计。”
禾瑛仙子已然习惯这等痛楚,知道如何平复,缓了一口气,
“不过,我已经有了办法,既然这么多人相信我。”
“他们将我视作圣女,只要我有了力气,在众人面前说清一切,我愿意为他们诊治。”
“他们定然会保护我,不会再伤害我。”
止阳听罢,显然有些不赞同,他看了眼禾瑛仙子,有些话在嘴边,终究没有找到机会说出去。
不要小看人类本性之中的贪婪。
一旦尝过甜头,谁又肯舍近求远?
禾瑛仙子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她所帮助过的人类:“止阳君,你信我,我曾经是人,我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
“明日我便找机会说清楚,若止阳君您不放心,再请止阳君您接应我!”
“止阳君,你且快走!”她唯恐止阳被人发觉。
止阳唤起一道灵气,打入禾瑛仙子的体内。
他破不开人间秘术所凝成的囚笼,只得暂时退去。
止阳道:“我的神力与仙子的灵力不融合,不能多赠与仙子,赠一些灵气以助恢复伤势,明日再为仙子想办法。”
禾瑛仙子感受到灵气在体内流转恢复了些体力,她感激,“多谢止阳君。”
止阳还想到了鸣栖他们,抽空问她:“反生海漩涡碎片你可曾见过?”
“不知。”
禾瑛仙子摇了摇头。
鸣栖心道果然,禾瑛仙子受漩涡碎片逆转的影响,倒退了两百多年。
并非与她和祁朝一般。
.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他们刚退出去。
圣楼的大门便被人推开。
烛火的光亮几乎被融合在黑暗之中。
“四皇子”面容沉肃,抬头望了眼最高层。
“走吧,圣女就在楼上”
“圣女日后便会永远守护我们!”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衣着一致,皆身着白色罩袍的人。
他眸色淡漠,唇边落下四字:“永永远远......”
.
凡尘废墟在黑夜里格外的萧索,两人慢慢沿着小路走。
各处都是一双双紧盯着他们的眼睛。
生怕他们四处烧杀掳掠
也生怕放过他们,不能将他们卖去杀肉换钱,而饿肚子。
四周,有无数的人犹在蠢蠢欲动
皆因两人身上散发而出的迫人气息而不敢冒出来当出头鸟。
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走到了山下。
邻近九尾狐的地盘。
鸣栖有些懊恼,两百多年前,止阳原来去寻的是禾瑛仙子。
也怪她自己,当时和止阳关系不怎么样。
要是多问几句,刨根问底,也就能知道,禾瑛仙子当初在人间发生了什么。
不至于眼下如此被动,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鸣栖有种预感,极有可能,禾瑛仙子发生了极为不好的事情。
但即便是与“四皇子”囚禁她取血,压得仙子奄奄一息。
此仇要报,也不至于,一定要堕仙。
鸣栖不明白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神仙,甘愿沦为六界不容的存在?
“我就觉得是爱情!”
祁朝一路跟上他们,回到九尾狐的深山。
听完鸣栖的叙述,祁朝的想象力已然不知道发展到何处。
她们撇开止阳,姐妹俩单独坐在屋顶,她说得振振有词。
“禾瑛仙子眼下被人囚禁于高楼,按照书上说的常理,人类一向贪婪,定然不愿意轻易放过禾瑛仙子。”
鸣栖觉得祁朝此刻若是有笔,一本小说杂谈都快写完了。
“在群情激愤性命攸关之际,定然是四皇子从天而降,舍身相救,将禾瑛仙子从反派手中救出。”
“两人逃离危难,生死相随,禾瑛仙子对这位曾经威逼利诱自己的人产生了又爱又恨的情感。”
“眼看就要得到圆满结局之际,没想到四皇子当时被人所伤,为了不打扰禾瑛仙子养伤始终没有声张,最终重伤发作,死在禾瑛仙子面前!”
鸣栖被她说得愣住了。
“不合理吗?”
祁朝炯炯有神地看着鸣栖。
鸣栖喉咙沙哑,硬着头皮点头,“还挺合理...”
祁朝得意,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看了这么多爱恨情仇的小说,套路都熟悉,怎么可能说错?”
“我有一个疑问?”
祁朝当自己是说书先生,点了点她,“这位客官,请说?”
“禾瑛仙子是药仙,她怎么可能救不了他一个凡人?”
鸣栖眨动眼睛反问。
“呃...”
祁朝愣住,想了一会儿,很快填坑:“禾瑛仙子如今身体这般弱,说不定没能来得及救治。”
也!
行!
“而后,真爱死在自己面前,禾瑛仙子只得将一腔悲愤与恨意深深刻在心底,而后四皇子转世,禾瑛仙子一边深深爱着四皇子,一边又不能忘记当初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为报复四皇子,所以才选择堕仙下凡。”
“而后在与四皇子转世相遇后,又被四皇子所感动,两百余年前的爱恨一瞬间又卷土重来,一边和他灵肉纠缠,一边又不能放过他。”
祁朝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所以才有当时在圣上面前的告发”
鸣栖都快被祁朝这一整套起伏错落的故事说得相信了。
“不过为什么眼下的禾瑛仙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祁朝抓了抓头发,实在想不明白,“按道理仙子亦有修为,不该和我们一样吗?”
鸣栖捏着下巴,在她看来,禾瑛仙子不像是演戏。
祁朝说:“难道是,禾瑛仙子的修为不高,抵挡不住反生海漩涡碎片的侵蚀?”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呵~”
九尾狐不知何时,竟然躺在树枝上偷听。
她穿着一身薄纱般的轻衣,皎洁月光之下,肌肤瓷白,起伏之间,山川连绵。
鸣栖和祁朝愣住了。
美艳绝伦!
她似乎话里有话,“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难,过去终究是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只要静静等待事情发生,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鸣栖一顿,抓住了重点:“你知道两百多年前发生过什么?”
九尾狐挑了挑眉稍,她弯起唇,长指抵在唇边,“嘘!”
很快九尾狐消失不见。
来去无影踪。
鸣栖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她一扭头,却看到止阳捧着一叠糕点和茶水,上来找她们。
祁朝眼睛亮起,千恩万谢地抢走了糕点。
止阳自若地在鸣栖身旁坐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光溢彩,看着她,有些好奇: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止阳看鸣栖有些不对。
鸣栖就知道骗不过止阳,但她拒不承认,止阳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自然道:“没有啊。”
“我怎么觉得,你这次看见我很意外,就像我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一般?”
止阳托着下巴:“鸣栖,你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