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落,我已经不太可能会对人付出那样的感情。因为付出的感情,就很难收回来。我也不想再把自己置身于那样的旋涡之中了。”良久,凌汐才缓缓开口,“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我却愿意知道,我不想要的是什么……”
听凌汐这么说,萧鸿落便明白了,她心中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她才会一直逃避。
“我需要回长白一趟,这段时间我们就都好好冷静一下吧。”凌汐说着便出了门,萧鸿落望着凌汐的背影,终是没有追了上去。
“二公子,用膳了。”
“二哥,本来呢,这第一顿应该是送给二嫂吃的,可是她突然走得那么急,现在就只有让你来帮我尝尝了。”萧朝朝一脸期待地看着萧鸿落。
“……”萧鸿落听着萧朝朝这句句不离“二嫂”,莫名地感觉有些气闷,什么都吃不下了。
“二哥,这是二嫂给我编的食谱《食录》……二嫂的是真的是字迹隽秀,力透纸背啊,都说字如其人,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萧朝朝嘴角的笑容都快要给溢出来了,“对了,二哥,二嫂这次出远门,怎么你没有陪她一起去呀?”
“想一个人散散心不行吗?”萧鸿落感觉到内心莫名地烦躁,一眼都懒得看萧朝朝。
“二哥,你不会是被嫌弃了吧?”萧朝朝突然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
萧鸿落一个抬眸,萧朝朝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二哥,我错了,我错了。”
真是,从前萧朝朝什么时候敢这般跟他说话了,现在还不是仗着……
现在什么案子也都结了,正是空闲的时候,萧鸿落来到墨韵堂,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正在找着书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齐齐整整地叠放着许多的信件,既然不是他的,想必都是凌汐的吧。虽然好奇,但是萧鸿落也知道,他不会随便翻人家的东西。
原来家中一直都如往年一般地冷清,只是这两个月,润墨轩里多了凌汐,好像热闹了不少,虽然凌汐也不是一个热闹的人,但是就是觉得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暖和。
“你不至于吧,凌汐不是才出去了一天不到,你就这么没精打采的?”纪方晏见萧鸿落如此丧气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我提醒你一句,凌姑娘,她可是个狠心的人,你基本上就不用指望她对你服软。”
“你很了解她吗?”萧鸿落抬眸,这才看了江远策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那……当然是没有你了解了。但这不是我对女人普遍了解的多吗?”江远策讪讪地笑了笑,有一丝妥协的意味,“我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但凌姑娘,绝对是我见过的这些人中,对感情最果决的一位,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你呢,好像也不是什么会挽留别人的人吧。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江远策再次地感受到了来自萧鸿落眼中的威胁,连忙软了下来。
“太般配了!绝对的,般配!”
萧鸿落倒是认同了这个观点,他也看得出来,凌汐看似与人相处时温柔以待,落落大方,其实好像跟谁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很少给别人靠近她的机会。
“大哥,我这次出去,一定会找齐那几种药材的。到时候,你一定不让自己放弃了。”萧鸿落沉声说道。
“好,去把汐儿找回来吧。或者你们两个一起出去好好散散心。”萧晨恪语气分外轻柔,上次凌汐和萧鸿落轮番来劝慰过他之后,很多事情他就已经想清楚了,之前只是一时间把太多的心事积压在心底,所以才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面担心,你从前也没有跟女孩子怎么相处过,汐儿是你的妻子,夫妻两人之间吵吵架,是在所难免的。”
在萧鸿落前往莫柯求学的那段时日,学院里面,仰慕他的女弟子不在少数,但是萧鸿落却很少跟女弟子有过交流,即便是靳流玥,以及后来的韩如歌,他也只是客气有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
“前辈?”凌汐途经一湖边,远远地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便沿着香气走了过去。
一个身穿深褐色单衣的老人坐在离湖边不远处,他的头发有些蓬松而凌乱,面前一堆火,还支起一根架子,上面烤着野鸡。
凌汐走近去,见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扎眼。
“丫头,来来来,刚烤好的!你有口福了!”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脸上没有多少肉,显得整个人有些干枯,可是恰恰是那一双眼睛,将整个人的精神都提升了许多。
“前辈,是在等我?”凌汐轻声地问道。
“我这掐指一算,你应该赶了一段时间的路,还没来得及吃顿饭吧?”老人笑眯眯地,将一个鸡腿递给了凌汐,“上次你请老头子我吃了一顿山鸡,这回可要好好品尝老头子,我的手艺。”
凌汐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来了。
“前辈,与上次见面之时,好像憔悴了不少。”凌汐仔细看着老人的面色,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不如让……”
“丫头,你知道老人家最怕什么吗?就怕动不动遇到一个大夫,给自己搭脉,然后稀里哗啦的说一大堆。”老人脸上立马就露出来了无可奈何的稍许夸张的表情。
“是晚辈失礼了。”凌汐说着边坐了下来,她自然是知道前辈是不拘小节,不会轻易生气的。
“不知道前辈有何指教?”凌汐颇为恭敬地问道。
“你现在还不能去北阐寺。”老人便直言了,“时候未到。”
“前辈是知道晚辈也要去找金常空?”凌汐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究竟是何来历,但总是感觉他是高深莫测的。
“你这个年纪,还有大把的花好年华。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力为一个死人,去谋不平呢?”老人瞧了一眼凌汐,颇有些可惜地说道。
“前辈果然知道不少。”凌汐脸上淡淡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了,“但既然是晚辈已经答应过的事情,将他完成就是晚辈的职责所在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时候想想,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像你这么不惜命的,倒是少见了。”老人的目光掠过凌汐的眼角,微微沉吟了片刻。
“前辈又何曾惜命呢?我遇到过很多不听话的病人,在他们面前,我曾经彷徨过很多次。”凌汐身为大夫,见惯了生老病死,有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机关算尽,也有的人,明明解药就在面前,也不愿意活下去。世间百态,她虽然尚不足二十,却仿佛已经将所能经历的,都走了一遍似的。
“是她?”
“白发妖女杀人了!”城中一片人心惶惶的,但是唯独幽篁里仍然与往日无差,谅那妖女也没那本事,能闯的进来!
风莱衣只听着那些人描述,便已经猜到了是他——花颜。
花颜曾与湫族女子于思思相恋,被于思思的大哥于修发现之后,于修废除了于思思的全身武功,却不知道在此之前,她早已经将自己的赤子之血交给了花颜。花颜自小被当成女子养大的,在于思思为了救他而死之后,精神恍惚,把自己当成了于思思,誓死都要找于修报仇,于修得知于思思的死讯,悲痛欲绝,一心也要杀了花颜替妹妹报仇,可是于思思留下的最后的遗愿,便是留下花颜的一条命,后来在族中长老的协助下,以及风莱衣用追魂针牵制住了他,于修将花颜追捕回去,囚禁了七年。
六年前,风莱衣决定救他。
“你要救他?”乐舞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心里面还是相信风莱衣的。
“是。”风莱衣点了点头道。
“他醒过来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乐舞目光澄澈,她大概已经猜测到了风莱衣的目的。她的心里面其实是不愿意风莱衣淌进这趟浑水的。
“人终有一死,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风莱衣向来对生死看的透彻的。
风莱衣当日救他,一是为了还一个约定,二是为了借花颜一事,将湫族的内部搅乱。后来花颜果然杀回来了找于修报仇,也成功地杀死了于修。
虽然那时已经废了花颜的武功,挑断了他的经脉,却没有想到他后来不知从何处习来了邪功,竟以吸食人血为提升功力的方法。而第一个遇害的,竟然是乐颜。
当风莱衣想要弥补这个错误的时候,却不知道该从何找到他。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倒是遇上了。
“跟你这个丫头说话很有趣。见过几次面了,你也没有问过我是什么人。”老人笑嘻嘻地,“我若是被人派来套你话的,那你可不就是无意之中就暴露了致命的弱点了?”
“前辈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凌汐声音十分地平静,现在的她应该也不会对某些人构成威胁了,反倒是她应该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一个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如今,他也不想要提心吊胆地活着,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算了,不逗你了,我是来送东西的。”老人拿出来一本有些陈旧的册子,递给了凌汐。
凌汐接过来一看,是《三清心经》的下册。之前,二哥将《三清心经》的上册交给了她,她记下来之后,便焚毁了,而下册,却迟迟没有着落。
“这个东西我也用不上了,但是对你可能会有些用处。”老人轻松地说道。
“多谢前辈!”这《三清心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武功宝典,凌汐曾经亲眼见到一对亲兄弟为了争夺它,自相残杀,可惜最终两人都没能得到它。
“等之后,你顺便帮我带个东西给一个人。”老人将半块玉佩交给了凌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