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左磬儿甩开了李浩远的手。她现在心中正烦闷,偏偏李浩远是个不知道看人脸色的。加上寒山竹里那次交手,他们这算是第二次相遇,而且只是因为有相同的地方要去。别说是了解了,在左磬儿心中,连认识都算不上。
“生气了?”李浩远嘴角忽地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难不成打败你的那个人是凌姑娘?”
左磬儿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眼李浩远。
“你别这么看着我,只是上次看你见到凌姑娘时,反应有些不寻常,所以大胆猜测罢了。”李浩远突然正经了一些,“真的跟她有关?看来这江湖上真是高手如云啊,还有和左姑娘一样剑术高超的女子……”
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虚伪吗?上次刚刚被他打败,左磬儿本来还是很佩服他的剑术的,只是这人……“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还能这么喜欢打听女孩子之间的事。”
“可我记得上次左姑娘还说比试只论武功,不论男女的。”李浩远一脸认真的说道。
“算了,说不过你。”左磬儿摆了摆手,也懒得再跟他说下去。
“怎么样,我说的话是不是都很有道理?”李浩远笑道。
左磬儿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李浩远一丝不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丁依斐背着南竞的尸体离开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渐渐的散开了。
“汐儿……”萧鸿落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凌汐,他知道凌汐此时更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是他没法儿放下心来,他一想到丁依斐最后所说的那些话,看着凌汐听完她说的话那时候的模样,真是令他胆战心惊。
“我没事。”凌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平息了心情,并不多言语,只是淡淡地看了萧鸿落一眼,轻声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萧鸿落站在不远处,看着凌汐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树下。想要上前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师姐,你身上的伤,没事儿吧?”习未清嘴角微翘,眼角流露出关怀之意,“这些药应该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你什么时候养成了随身带药的习惯了?”左磬儿眯了眯眼睛轻声地问道。
“我就知道瞒不了师姐,是李公子啦。”习未清面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还养成了帮人转交东西的习惯。”左磬儿用另含意味的眼神瞥了习未清一眼,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师姐,你就别挖苦我了。”习未清撇了撇嘴,扫过一眼左磬儿,笑意微漾。
“我看到李公子也就是,跟你说话时有些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很关心你的。”习未清眼珠一转,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习未清跟李浩远也就见了两面,才在山下遇到的,知道左磬儿跟他现在关系有些紧张,但是李公子仿佛丝毫不以为意似的,一路与他们同行。
“我也不需要他的关心。”左磬儿撇撇嘴道。
“嗯,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师姐一定能够打赢李公子的!”习未清见左磬儿像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李浩远,便不再说那些扫她兴的话了。
六岁时,她便跟着南竞,那时的她被人遗弃了,只能四处逃窜,遇到贼人,无处可逃,正当千钧一发生死之际,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个温润男子,少侠一袭白衫,携剑而立,端的是一幅温润君子模样。
初见时,他问她,“你可愿意跟着我?”
八岁时,她于桃花树下,衣袂翻飞,南竞教的剑法已初有小成。他坐在石桌前含笑看着她。
再大些,她喜欢给南竞做饭,之前都是南竞给她准备饭菜,每当她练剑练得累了,南竞坐在桌边,招呼她过去,桌上菜香扑鼻,色香味俱全……可她做出来的饭菜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她将一道道菜端到南竞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儿。“这是我新学的菜!你尝尝!”
南竞曾经取笑她,每次吃她的做的饭菜,就像要从鬼门关走一趟似的。吃其他人的饭菜都是要品其中的色香味儿,而吃她做的,只想尽快填饱肚子……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哪一次没有将盘子吃的干净?后来,总算她的厨艺实在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这个人却没有机会再品尝了。
雪山很高,也寒冷极了,但是一想到上面有可以救他的药草,她不顾一切也要攀上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南竞在叫她的名字了,只要偶尔在梦里的时候听到有人唤她斐斐……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要救南竞,她的这条命就是要交代给他了。她第一次去求荀昼,那个她血缘上的亲哥哥。那个抛弃了她的父亲的视若掌中珠的儿子,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她苦苦的哀求,但是荀昼还是拒绝了他。于是在偷听他和凌姑娘的对话时,他明白了,南竞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她知道荀昼不会帮她,甚至还会阻止其他人帮她。于是她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凌姑娘的身上……
丁依斐拖着南竞走了很远的路,听到背后有声响,便停下了脚步。“出来吧!”丁依斐冷冷的声音飘过去。
“阿斐。”荀昼眉心微蹙,面带愁容,他看见丁依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难受极了。
“你来干什么?”丁依斐冷冷地说道。
“现在一切都已经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阿斐,我只道,你心里怨我,你该怨我。”荀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清楚。”
荀昼将一封信交给了丁依斐,便离开了。
丁依斐看着南竞,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又不敢了。这人素衣白裳,一如初见模样,清澈如莲,曾给予她所有光亮与希望,似冬日透亮的雾凇,于冰冷中生出一点心火。
手忍不住颤抖,丁依斐不相信,她也不愿相信,那个曾经爱她爱到骨子里的人,那个曾经温柔似仙的人,那个曾经会为她准备饭菜,会陪伴她入眠的人,走了,他走了,永远的走了,这万千世界甚大,就算丁依斐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寻到他。丁依斐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抽泣,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丁依斐绝望了,她闭上眼,藏起了以往的锋利和戾气,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留下,落在了那封书信上,白纸黑墨写着曾经的爱恋,写着最后的殷殷嘱托。
“这儿风大,进去吧。”萧鸿落终于忍不住上前去了。
“好。”凌汐淡淡一笑。
“那不是你的错,丁姑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萧鸿落眼睛深邃,却静的像是星空下的海,“我知道,她的话或许让你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是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凌汐看了萧鸿落一眼,明明他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却在这里这样认真地安慰她……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呢?
这封火山庄,面前需要通过一铁索桥,虽然有上十个人站在上面,但是这桥倒是非常地平稳,只是行至桥中间,心中却难免将刚才站在桥头积攒的恐惧释放出来了,总是忍不住往下面看了一看,深不见底,烟雾缭绕,看起来若是有人掉了下去,粉身碎骨是免不了了的。
凌汐走在了前面,萧鸿落紧跟着在她的身后,他们两个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
“啊!”后面传来有一声尖叫声,在这空旷的场所里面显得格外地刺耳。
“孙女侠,你这胆子真的该再练练!”苏黎阳见孙清婷吓得直往谢常钰的怀里面钻,颇带了些嘲笑的意味。
“……”
苏黎阳见孙清婷没有回嘴,脸上也有些歉疚了,很多人心里都有害怕的地方,苏黎阳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说的,尤其是看见了谢常钰给他使过来的眼神儿,脸上讪讪地,想要道歉,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了。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闪耀的阳光照得那两个石狮子熠熠发光,处处展示着主人的不同寻常。院子里宽大通明,到处是怒放的鲜花啝翠绿的娜娜不结识的树木;走几步就有一个昏黄古朴典雅的方形木框,里面点着灯火。沁人心脾的从花芯阵阵而发,抚幼嫩的芽,青翠欲滴的在枝上蓄势而生。
“各位侠士、公子、夫人们。”秦傲一袭浅绿广袖衫,举止文雅,“我是封火山庄的管家,名叫秦傲……”
“秦管家真是年轻有为啊!”有人趁机上前去阿谀奉承道。
看着这么多的人,不知道真心来为老庄主贺寿的能有几人,想必大多都是为了金毓麟来的罢了。
没想到这封火山庄,真是人才济济啊!
“那个金毓麟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鸿落转过身,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了谢常钰一眼。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只是听到了那个温述还……”谢常钰忙解释道。
“大概很重要吧。”萧鸿落微微地摇了摇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