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岩山。
前面站着一位女子,一双澄如碧湖的清蕴眼眸,却有几分坚韧之气。身着正蓝色衣裳,绑着袖子紧紧的,颇有江湖侠女的干净利落之感。这是玄阳派掌门左靖延之女左磬儿,今次才赶回来,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
左靖延正在招待客人,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左磬儿提前回来了。见过了师叔、师伯,左磬儿和师兄弟、师姐妹们寒暄过后,正准备去拜见爹爹。
“师姐,恭喜啊!”一个十四五岁的白衣小姑娘灿然一笑,明丽而动人,见到左磬儿,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
这是左磬儿的师妹飞屏。
“恭喜什么呀?”左磬儿嘴角噙着笑,她已经好久没有回玄阳山了,这次总算是可以多陪陪爹爹,还有和师兄弟妹们叙叙旧了。
“听说师傅为你定下了一门好亲事!”飞屏神采风扬地说道。
左磬儿脸色瞬间就变了。
“爹爹!”左磬儿一路小跑进了太玄殿。
“磬儿回来了!”左靖延见着左磬儿,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我和你李伯父才谈到你呢!”
“伯父好!”左磬儿拱手行礼道。
“磬儿,真是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了。”李宗看到左磬儿,满脸的赞赏,“听说若不是此行有事耽搁,没能参加比武大会,如今的前三甲恐怕就要换人了!”
“伯父过奖了。”左磬儿忙避开眼,还在为刚刚师妹所说的婚事担忧。因此无暇与李宗寒暄叙旧。
李宗似乎是看出来左磬儿还有事情要跟左靖延商谈,正好他要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他们父女俩也很久没见面了,他就不打扰他们父女叙旧了。
“爹爹,我听说有人乱传你要给我订婚事?”左磬儿试探性地问道。
“磬儿啊,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左靖延缓缓坐下,一脸欣慰的笑容,“你李伯父的儿子,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左磬儿有预感到大事不妙,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抗拒了。
“小时候你们还经常切磋武艺来着。”左靖延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左磬儿的变化,仍然开始了絮絮叨叨,“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啊,和李夫人真是亲如姐妹,曾经给你们两个还定下了婚约……”
“爹爹,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不是早就说过婚约解除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左磬儿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左靖延的话。
“我是看着浩远这孩子的确不错……”左靖延知道左磬儿一直都挺有主意的,但是这次李宗为着这件事情已经来找了他两到三次了,言辞恳切,他看得出来李浩远是真的很喜欢磬儿,而且李浩远是寒山竹林的少主,和磬儿,家世外貌倒也都很匹配。尤其是磬儿这些年一直沉迷于武功,也没什么机会同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多相处相处……磬儿已故的母亲生前也是希望,磬儿能嫁的如意郎君,从此能少涉及江湖纷争就再好不过了。
“您要是觉得他不错,那你再生个女儿嫁给他好了!”左磬儿撇撇嘴道。
“怎么说话呢?”左靖延眉峰骤然收拢,厉声道,“怪我平时太宠着你了,没大没小的!”
“爹爹,总之这门婚约我是不会同意的。”左磬儿心里不服气,愤怒地甩手,就跑出了太玄殿。
“师兄和飞仙门那门婚约刚刚被解除……”委婉点儿说就是被解除,其实就是被退回来了。怎么如今还就算到我头上来了?这玄阳派就这么热衷于办喜事吗?
“她一个人跑出去,不会出事儿吧?”苏黎阳一脸着急地对谢常钰说道,“你知道她脾气就那样,就不能让着点儿她呀?”
“我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谢常钰瘪瘪嘴,但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为孙清婷担心的,毕竟以她的功夫,要是遇上什么练家子,她又不会耍什么心眼儿,万一……不会有万一的。
“……”萧鸿落右手杵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凌汐。
凌汐稍稍抬头看了眼萧鸿落,心里起了疑惑,他怎么还不走?一不小心两人目光交汇之时,凌汐垂下了脑袋,将头埋得低低地。
“你在绣什么?”萧鸿落见凌汐忙着穿针引线,好奇地问道。
“药囊。”凌汐温声答道。
“干什么用的?”萧鸿落接着问。
“给大哥用的,最近他腿疾又有些复发的趋势,还时常失眠,带着这个,还能缓解腿上的疼痛。”凌汐回答道。
“……”萧鸿落不知为何此时竟有些羡慕萧晨恪了,奈何他身强体壮……
不过大哥的腿疾这么多年时好时坏的,就连凌汐这样高明的医术,都不能保证彻底根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说都这个时候了,二公子还在揽月轩呢,今晚应该不会走了吧?”冰兰跟一旁的寻春小声地说道,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凌汐不习惯有人一直在她身旁候着,所以平时的时候,寻春和冰兰两个人也非常的轻松。而且每次二公子来的时候,她们两个总是很快就退下去了。
“哎,你怎么没有将少夫人的药囊收好呀?”冰兰路过之时“不小心”瞟了一眼里面,结果只见到凌汐顾着埋头绣着药囊,而二公子居然在看书。
“就算没有药囊,不是还有医书,还有别的吗?”寻春倒是看得透彻,“要是少夫人自己都不积极的话,咱们急也没用啊!”
“一男一女,夫妻两人,独处一室,居然什么都没做,太没天理了!”红绦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的,就这样搂着冰兰和寻春,低沉着声音骂道。
“……”寻春和冰兰同时望向了红绦,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地赞同。
红绦是凌汐从杂役房要过来的丫头,平时很是机灵。
“你们三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乘风上前去扒拉走挡着的三位姑娘,“让我看看你们在看什么?”
“太过分了!”红绦一巴掌拍在乘风肩膀上,将他拉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干什么欺负乘风!”元章正巧走近来,看见了这一幕,喊住了红绦。
“我欺负他?”红绦指了指自己,再指了乘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救命啊!”
“救命啊!”胡府后宅突然传出来了求救的声音,但已经湮没在了柱梁烧毁倾塌的爆裂声中。
“起火了!”伴随着浓烟与灼热,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
胡府的小厮连忙提着水,要去救火,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那炙热的气流着实也难耐,谁敢靠前?
孙清婷在里面,被浓烟呛得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面像是塞了沙子,酸痛难耐。慌乱之中,孙清婷只能凭着记忆往外走。
“你……”
亭仙儿拉住孙清婷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
“常钰哥哥!”孙清婷刚落到地面,惊魂未定,看到了谢常钰,立马冲过去抱住了他。
谢常钰见孙清婷这样子也不好推开她,只得安抚她道,“好了,没事儿了!”
“说了让你一个人别瞎闯,现在好了?”苏黎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亭姑娘,你怎么办?”
孙清婷自知是亭仙儿救了她,便不好意思再跟她作对。现在苏黎阳这么跟她说话,要是换成了平常,她一定是要连本带利地找回来,可是现在的确是她闯了祸,又加上刚才的确吓着了,一时讷讷,不知说些什么好。
“亭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清婷在里面的?”谢常钰不禁疑惑道。
刚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亭仙儿本来是跟他们两个一起的,就这么跑到了后院,还那么迅捷地冲入了火场救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闻到了一股香气,在胡司舟的不远处。”亭仙儿平静地说道。
“是她每日都要佩戴的洵延香。”谢常钰看了眼孙清婷,才明白过来。亭仙儿这反应速度,果然是脑子比他们俩强太多了。
孙清婷摸了摸胸口的香囊,真是幸亏……
“看来也没有枉费了你每日花费那么多心思在打扮上面。”苏黎阳轻笑了一声,但仍然揪住了一个问题不放,“你还没说呢,你没事儿往那边跑干什么呀?”
“我刚准备出胡府,结果听到那边有动静,就跑过去看了一下。谁知道听到胡司舟在那里不知道跟什么人说话。听的入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按下了机关就把我锁在那里了。”孙清婷的语气中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
“那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苏黎阳问。
“刚刚我差点死在那里面,哪还有心情记他们说的什么呀?”孙清婷这回算是终于按捺不住她的爆脾气了。
“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识了!”苏黎阳看了眼孙清婷,无奈地摇了摇头。
“外面怎么了?”凌汐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忍不住问道。
萧鸿落放下了书,凌汐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红绦正抓着元章的头发,两人眼看着就要撕打起来了。
“公子,夫人。”寻春和冰兰看见萧鸿落和凌汐出来了,连忙跪下行礼。
“怎么回事?”萧鸿落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有些不快的。
“二公子,是我和某人看不顺眼就动起了手。”红绦一向心直口快有些,更多的是有些口无遮拦。
“公子,是红绦先动的手!”元章愤愤道。
“你……”红绦心里无名火燃起。
“元章、乘风,你们两个居然跟姑娘动起手来了!”萧鸿落看了眼元章,语气里藏着不可反抗的压迫感,“各自罚抄五十遍!”
“啊?”罚抄对于元章来说,比挨板子还要痛苦。可抬头看见萧鸿落的眼神,就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