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多谢你。”陆东廷见萧鸿落出来，便上前去向他道了声谢。
“不用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不会来了。”萧鸿落坦然道。其实他也不确定何府是否会出事，所以只通知了陆东廷一个人。
“你这次出手相助，是否还愿意回到巡捕司？”陆东廷看起来是一片诚挚。
“巡捕司有你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了。”萧鸿落摇摇头道。
陆东廷知道他的意思，便不再追问。
“只是如果巡捕司需要仵作和大夫的话，可以到京城的各大医馆看看，一定会找到陆大人满意的。”想了一会儿，萧鸿落终于给说出口来了。
陆东廷轻轻地笑了声，“原来萧二公子是心疼夫人来着。不过萧二公子是否问过了夫人的意见？我从前与凌姑娘结识的时候，就看出凌大夫实在有侠义心肠，她能为巡捕司出力许多，我十分感谢。”
萧鸿落看了眼门外的凌汐，他自然不会擅自干涉她的事情，他也知道肯定是凌汐愿意的，只是继安堂的事务本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怎么了？”凌汐见萧鸿落从何府中出来之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事儿，我们回去吧！”萧鸿落温声说道。刚刚在凌汐听到虞诗提到湫族的时候，萧鸿落的确也注意到了凌汐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刚刚见你听了陆东廷所说的那个传说之后，有些不对劲。你见过湫族的人？”萧鸿落问道。
“是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凌汐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始缓缓说道。
那个人，那是第一个叫她姐姐的人。
凌汐和萧鸿落、纪方晏分别都回去了。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巡捕司了。想不到这次无意之中，竟然撞破了尚书府的私事儿。
“你去了欢意楼，查到了什么吗？”萧鸿落温和地问凌汐。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凌汐脸上似乎有些小情绪了，“你不是早就知道跟古大人没有关系吗？”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有这么神机妙算，还能知道古大人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儿？”萧鸿落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要是早知道了，怎么会让你去白跑一趟啊？”
古安淮和何进曾经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恩怨。古安淮和何进当初还是桓朝的官员之时，在朝堂上就已经多次有政见不和的情况，而后都归顺了当时还是竟陵王的陛下。古安淮的弟弟，因为何进的挑拨，闯了大祸，后来死在了战场上。但是这么多年，也再也没有听说过两个人有什么私怨了。
萧鸿落当时联想到这桩旧事，才让纪方晏跟凌汐一起去的，毕竟纪方晏是纪老将军的孙子，而古安淮当初就是被纪老将军给劝返的。他虽平日行事怪诞、不循常例，但还是对老将军非常之敬重。
“……”
“真的不知道？”凌汐挑眉，嘴角却漾着笑意。
“当然。不过你也没白跑一趟……总归是知道了这件事与其他人无关。”萧鸿落认真地回答道。
“虞姑娘，要是没有因为那件事情的影响，凭借她的聪明才智，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凌汐的语气轻柔，还颇有些惋惜的意味。
“她的心执着至此，你不必为她惋惜。”萧鸿落看了眼凌汐，安慰道。
“孟公子！”谢常钰在胡府花园里面闲逛。
“谢少侠？”孟涉停下了脚步。飞仙门的人，不愧个个都是容貌俊俏。他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衫，眉眼分明，高束起的墨黑色长发，却透出淡淡的邪气，这一点倒不像是飞仙门的弟子。但是比那些板着面孔一脸正气的人要看得顺眼些。
“这么大晚上的，孟公子还有闲心出来赏月？”谢常钰笑着问道，一派和气的脸色。明日就是他和白梦晗应该回飞仙门领罪的时候了，居然还有这闲心逸致。
“谢少侠呢，不是也没睡。”孟涉看了眼谢常钰，脸色如常。
“我没事儿，只是因为吃撑了睡不着，出来转转，没想到就碰到了孟公子。”谢常钰声音清亮，嘴角含笑。
“看谢公子和师叔交情匪浅，不知谢公子是否知道师叔对万川心法有多少了解呢？”孟涉温和地问道。这时候倒颇有些谦谦君子的温润了。
“亭姑娘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呀。”听到孟涉的话，谢常钰轻笑了一声，但在提到亭仙儿的时候，他又不再玩笑了，“她怎么会私自翻看心法呢？”
孟涉露出了殷勤却略有失望的神色，但在转身的那一霎，谢常钰却从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丝得意。
两日之期已到，白梦晗应该和孟涉一起带着万川心法回飞仙门了。
“看来你是没打算遵守承诺了？”亭仙儿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白梦晗，眼神中划过一丝怒气。
突然又一名女子冲了出来，跪倒在了亭仙儿身前，
“是我，我需要这门心法，才能救我夫君的命。”那女子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声音如泠泠泉水，此刻却多了几分焦急，“求姑娘宽容几日！”
这位女子便是白梦晗的姐姐白曼秋。
“你已经偷偷练了这门心法？”亭仙儿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没有理会刚刚女子所求情的话。
“是。”白梦晗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不安。
“梦晗……”看白曼秋的神色，似乎更多地是歉疚。
“偷练本门武学，你知道是什么规矩！”亭仙儿的语气中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波澜，“是你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执行门规。”
“……”白梦晗不语，只是瞥了一眼旁边跪着的白曼秋，却看不出她的眼神中究竟有几分哀怨，几分愤怒。
“太过分了，不能仗着自己辈分大，就这样对待同门的师侄吧！心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孙清婷气的踢了一脚地。
“干什么去？那是人家飞仙门的事情，外人插什么手？”谢常钰拉住了孙清婷。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外人了？”孙清婷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早就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呢！”
“既然心法已经拿回来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一马呢？”孙清婷看着亭仙儿，“他们在飞仙门生活了这么多年，此番也是为了救人才偷练的心法，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们留在飞仙门继续休息，不也是迟早有一天要修炼万川心法的吗？你可以只将这件事情看成他们是提前修炼了心法，而对于飞仙门来说，也没有丝毫损失啊！”
“无论有没有损失，他们有没有苦衷，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亭仙儿只留下这一句。
原来白曼秋的夫君就是胡司舟的表弟。“孟涉已经离开了胡府……”谢常钰突然想到些什么，再去找孟涉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其实你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情，所以才折回去看看何彬的反应吗？”凌汐似乎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萧鸿落脸上却露出来了欣慰的笑容。
“虞诗其实已经发现了，或许是在她进入何府之后，看到偏院那里，还种着虞美人花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甚至是更早。”
当初欺骗罗燕燕感情的人，是何彬，他将一切都推到了他孪生哥哥身上。
“虞诗来找他复仇，他却亲眼让我撞见那一幕，当成是虞诗想要杀了尚书府的所有人。”萧鸿落语气中颇有唏嘘之意。
“难道他就不怕你来晚一步，他真的死在了虞诗手里？”凌汐嘴角微翘，挑眉问道。
“依你看，他会吗？”萧鸿落看着凌汐，温和地问。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吗？”凌汐凝视了萧鸿落好一会儿，不答反问。
“什么？”萧鸿落还沉浸在对虞诗之前的话的思考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你不愿意留在巡捕司的原因。”凌汐补充道。
“纪方晏跟你说的？”萧鸿落心想，除了纪方晏，应该也没有人在凌汐面前提到这件事吧。
“上次提到那儿，我就听了两句。”凌汐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都说官场如战场，以前只是听说，现在却只见了九牛一毛……
这桩案子，没有证据，只是凌汐和萧鸿落凭借着一些蛛丝马迹，算是猜想出来的吧。说起来陆东廷比他们两个的办案经验都要丰富，自然也更懂得取舍。若是只当是一个青楼女子为了替姐姐报仇，胆大妄为，伪装进入了尚书府进行刺杀，就可以很容易结案，尚书大人为了保全府的颜面，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若是牵扯到了湫族，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
有时候的真相也不过是权贵之间的游戏罢了，里面的人都没有当真，外面的人就更没有必要去较真了。
“干什么？”凌汐突然被萧鸿落用布条蒙住了眼睛，吓得她惊叫起来。
“你这是要谋杀亲……”幸好萧鸿落躲得迅捷，他才绕到了凌汐身后，手还没有碰到凌汐的一根头发丝儿，就被凌汐的胳膊肘击中了胸口。
“是你先偷袭的，我是正当防卫……”凌汐鼓着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隐隐有红潮泛上双颊，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萧鸿落捂着胸口妥协道。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受了多少罪，警惕性这么高……
“乖乖地坐在这儿看看。”萧鸿落凑近凌汐耳边温声说道。凌汐甚至都能感受到萧鸿落说话时那股温热的气息。
“她是降落在人间的精灵，如瀑青丝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眉目如画，藏着说不尽的往事：眼波流转，波动了谁的心房。衣袖挥舞，蝴蝶般悄然轻盈……”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的。”一笑啊，恍若十里桃花皆开放；一笑啊，便落入我心底，再不能离去。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