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是跟狐狸精跑了。”柳大姐补充道。奇怪的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般来说应该有的怨愤,反而是很平静的。
孩子他爹,跑了。
“姑娘,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在要孩子之前,先考虑清楚,别碰上某些为了什么所谓的狗屁责任,就抛妻弃子的男人……”柳大姐言辞恳切道。
萧鸿落在一旁,真是够倒霉的,居然遇上的是一个感情生活不顺的人……
“小伙子,你看着这么大个人了,连老鼠,蜘蛛这些小家伙都怕?”柳大姐有些嫌弃地看着萧鸿落,“不会还指望人家小姑娘保护你吧。”
“当然,不怕了。”萧鸿落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脸上的每一处都透露出了抗拒。
“我觉得多听老人言,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你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萧鸿落觉得本来凌汐的脑子就迟钝的很,再听柳大姐一顿说,他以后的日子真是岌岌可危呀。
“什么?你想要说什么?”凌汐不解地转过了头,看着萧鸿落问道。
“……”果然迟钝!
“其实我刚刚是在想,这位大姐不会就是宏叔的妻子吧?”萧鸿落换了个话题再说下去。宏叔名为姜宏,是萧陵城的副将,跟着萧陵城出生入死很多年了。
“你怎么知道?”凌汐有些惊讶,看着萧鸿落问道。
“我看见小生带的那个平安符,跟宏叔手里面一直攥着的平安符一模一样。他说另外一个是在他妻子的手里。”萧鸿落想了想,缓缓说道。
“那他们怎么会分开的?我看宏叔这么正直,不像是柳大姐说的那种人啊。”凌汐有些纳闷儿道。她其实跟宏叔没见过两次面,但是只看面相,就感觉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女人真要是生一个男人的气,什么话说不出来啊……”萧鸿落几乎脱口而出道。
“你挺了解的嘛。”凌汐脸上露出了意味未明的笑容。这还真是像极了被女子伤害过的小公子。
萧鸿落此时看着凌汐的笑容,却觉得有点儿瘆得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其实宏叔跟着父亲很长一段时间了,打我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萧鸿落接着说道,“只不过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心爱的人,就决定两人一起归隐了。没想到开战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刚刚,柳大姐跟我说,大叔是跟狐狸精跑了。”凌汐略带有调侃意味地说道。
这么一推敲,不就相当于狐狸精是萧陵城了吗?
“要告诉柳大姐吗?万一不是呢?”凌汐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赶紧找了个台阶下。其实能从萧鸿落嘴里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即便在现在她对萧鸿落还没有多大的了解的情况下,只是单纯地感觉他是个可靠的人。
“宏叔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但是也一直都没有消息。”萧鸿落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他年纪也大了,如果能找回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话,挺好的,也是圆了他一个心愿。”
“看得出来,柳大姐对小生的爹爹心里可能有怨气,但是如果两个人见了面,或许就不一样了。”凌汐神情依旧,关于人家感情方面的事情,她懂得不多,所以也不敢插手。
京中有一画师,画技高超,冠绝天下,发间生一缕银丝,最擅画美人图,名为中洲。一日,外出作画,在湖边席地而坐,青石为案,垂柳为帘,湖面偶尔两三只鸳鸯戏过,好不闲散。灵感忽来,做一红衣美人于纸上,那女子眉似远山黛,眼含秋水波,她的眼睛看上去很纯净,就单单看着你,就感觉她眼睛里只有你,看起来也如少女藏不住心事,眼下点一枚朱砂痣,眼神略过,似在看你,又好像没有,眼波流转,勾人心魄……
后中洲一家被县令之子隆粟害死,红衣美人图因而流落到了县令之子手中。
隆粟日夜抱着画纸,祈求上苍将画中女子赏赐给他。一日外出游玩,忽起大风,吹走了画纸,吹迷了他的眼。待再睁眼时,青石板上凭空多出了一幅画,这幅画与此前的那幅红衣美人画纸,乃是出自同一家,画风怪异,画上有一血衣女子凌空而立,身姿曼妙,体态轻盈,唇瓣如血浸染,好似吸人血的妖精。
女子白日里与隆粟玩赏游乐,而晚上就要回到画里。只要隆粟一人知道这个秘密。
后来突然有一天,女子带着隆粟进入一个小宅。跟着去的小厮,被隆粟留在了宅外。两个小时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仍不见隆粟出来。于是进宅去寻找,一阵风吹过,两人晕倒,在醒来时,小宅消失了……
这个传说在丰县已经流传了有些年了。关于故事的结局,大都众说纷纭。可是好在前几年丰县都相安无事,可是最近,又频频出事。
谢常钰的姑姑的家乡就在丰县,他答应过姑姑要替她回去看看的,可是没想到这一回,就碰上了事情。亭仙儿要参加比武大会便也同他们一起来了。而苏黎阳和孙清婷仍是想着一起闯荡江湖,没有闯出一番大事,两个人是都不愿意回家去了的。
“你会腹语?”来到丰县视察的官员楚兴邦问谢常钰。
“小人过去行走江湖,跟一些游方道士学了一些。”谢常钰挑了挑眉头,点点头说道。
“当日我们一听到惨叫声就赶到那里,随即看到项大人倒在了房间里。从西巷跑到东厢,只需喝一碗茶的时间。若是凶手是在我们赶往东厢的时候将项大人杀死,然后从密室内逃出去。他的作案时间根本不够。”楚兴邦的一个属下禀告了当天案发时侯的状况。
……
“大人,你真的要听这个小子的话。在这儿多耽搁三四天吗?”下属问楚兴邦道。
“只是三四天而已。若是用这些天能换来一个清楚的真相,又有何不可?本官就在这里等上三日。”楚兴邦笑呵呵地答道,一点儿也没瞧见半分担忧的神色。
“这位楚大人倒是个好官。”苏黎阳见楚兴邦没有选择草草地结了案,对谢常钰这样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平民百姓,也能放心相信他,觉得此人还算可靠。
“两位大人一同来的丰县,现在回京复命却只剩下一位。他怕是也不好交代吧。”谢常钰却一下子戳中了要害。他是见惯了世态炎凉,对人心的好坏,大抵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你那间房不是已经修好了吗?”凌汐堵在门口,没有想让萧鸿落进去的意思。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请我进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安心的很。”萧鸿落瞅了一眼里面,笑着对凌汐说。
“你这是恐吓我啊?”凌汐一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我再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对你怎样吧?”萧鸿落挑眉,笑着说道。
说着,他就径直走了进去,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
“你这自我保护的意识,真是值得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学习呢?”萧鸿落侧卧在床上,看着凌汐,语气中深有挑逗之意。
这意思不就是我已经嫁给他了,就不用“守身如玉”了。凌汐莫名其妙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得对,我在这里最安全。”凌汐都有一些害怕回到萧府了。
“还不休息吗?”萧鸿落勾唇一笑,语气轻柔。
“你先睡吧。”凌汐眨了眨眼睛,轻咬红唇,“我先出去透透气。”
萧鸿落立马起身,打横抱起了凌汐,凌汐皱了皱眉头,伸手推了推萧鸿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躺在那个怀抱里,听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良久,只觉得骨头有些酥了,她悄悄攥紧了萧鸿落的衣袖。
萧鸿落没有看凌汐一眼,凌汐却感觉到了寒意,他自顾自地将凌汐放在了床里面,给她盖好了被子。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萧鸿落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只见他默默的转过身去,虽然凌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他生气了。
“萧鸿落!”凌汐喊住了他,心里面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其实她的心里面,一直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关系吧?凌汐在心中问自己,可是答案又是怎样的呢?
萧鸿落停下了脚步,凌汐差不多是跪在了床上,突然伸出手去拉着萧鸿落的手腕了。
“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萧鸿落转过头,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慢慢地靠近了凌汐,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不算我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了……”
那么近的距离,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凌汐却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喉咙也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
“可能,我是欲擒故纵。”萧鸿落扯了扯唇角,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
“你说在伯父跟父亲结下婚约之前……如果没有这场婚约,我们会有交集吗?”没有得到凌汐的回应,萧鸿落有些认真地问道。我们会有交集吗?如果我们像一般的男女一样,从相识到相知,是不是这个过程会舒服得多呢?
“大概没有吧。”凌汐眯着眼睛,蹙了蹙眉头轻声说道。
“这么狠心呀?”萧鸿落侧过身,看着凌汐,复杂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忧伤。
“这不是事实吗?”凌汐轻柔地说道,“假设的问题,答案重要吗?”
“也是,珍惜现在就好了。”萧鸿落仿佛是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