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像是做梦,萧鹤川,你真的回到了我身边吗?”
幼卿的手轻轻地覆在萧鹤川的手背上,想起这些日子与他的厮守,仍是有一股子不真切的感觉。
萧鹤川瞧着她患得患失的样子,心中只觉得疼惜,他没有说话,十分温柔的将她抱得更紧。
幼卿倚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缓有力的心跳声,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又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
“那,咱们以后要回国吗?”幼卿抬眸向着他看去。
“不回去了,”萧鹤川看着她的眼睛,“回去了只怕还要去打自己人,高官利禄,地位权势,非我所愿,在金陵的时候我就想着若有朝一日能平安回来见你,我只想和你去过些安稳的日子。”
幼卿的眼眸温柔,伸出胳膊搂住了他,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日子,她好容易等回了她的丈夫,她的英雄,今后,她一天也不想再和他分开了。
这一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教堂中,新郎一身西式礼服,更是衬着身形越发的挺拔,他看着已经不再年轻,但眉宇间仍是透着一股英气,与盛年男子独有的沉稳。
他耐心地等待着,他与幼卿并未举办过婚礼,当初在申城时因为打仗,他们也不过是登了报,拍了相片,幼卿也不曾穿过婚纱,而今,他只想为她补上。
不知等了多久,教堂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走进来了一位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
她的身段轻柔,披着婚纱款款而来,隔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她仍是美丽不可方物。
新郎久久的凝视着她,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萧鹤川先生,你愿意娶阮幼卿小姐为妻吗,一生不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都对她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
“阮幼卿小姐,你愿意嫁给萧鹤川先生吗?一生不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都对他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幼卿唇角含笑,温柔而坚定的吐出了三个字。
“在神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二人结为夫妇,阿门。”
萧鹤川掀开了她的头纱,俯身吻住了她。
吻住了他的卿卿,他的新娘。
午后。
萧鹤川正在看着报纸。
幼卿走了进来,她的神情有些激动,眼角隐约还有些湿漉漉的,萧鹤川瞧着刚要出声,幼卿已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她拿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笑着看着他。
萧鹤川神情震动,黑眸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幼卿的眼底有泪花闪烁,“也许是小鹤川,也可能是小幼卿,它来了,在我的肚子里。”
“真的?”
“嗯。”幼卿点头,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她喝了那么多的苦药,打了那么多的针,才终于盼来了等来了这个孩子。
她和萧鹤川的孩子。
“我这是要老来得子啊,”萧鹤川笑了,眼中却也是闪烁着水光,他小心而怜爱的蹲在她面前,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肚子。
幼卿抚着他的黑发,眉眼间满是温柔,“不是说不在乎孩子吗?”
“若没有也就罢了,这有了不得像心肝宝贝一样疼?”喜悦来的太过突然,只让萧鹤川有些手足无措,待回过神来,萧鹤川连忙将幼卿扶在沙发上坐下,“去医院看了没有?”
他和幼卿的年岁都实在不小了,生怕这一胎有个闪失。
“放心,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吗?”幼卿笑着安慰他。
萧鹤川还是放心不下,幼卿这一胎来之不易,自是要小心呵护,他们在幼卿的学校附近置办了一处别墅,往日里两人也不大喜欢家里有外人在,除了请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外,别墅里并没有仆人。
自从幼卿怀孕后,找女仆照料也不放心,萧鹤川开始亲力亲为,在过去的近四十年中,他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从幼卿怀孕后,他开始学着照顾孕妇,为她煎牛排,热牛奶,幼卿想念家乡的菜肴,他便找了个中餐厅的厨子学习家乡菜,甚至还学会了包饺子。
这一日幼卿躺在美人榻上看书,她有些倦了,刚要伸个懒腰,萧鹤川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果赶了过来,“慢点慢点,别闪着腰。”
幼卿笑了,“萧鹤川,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娃娃啊。”
“那当然都心疼。”
幼卿有些不满意,“还没出生就都心疼,等孩子出生了你就把我忘了。”
“怎么会,”萧鹤川连忙哄着她,“在我心里你永远第一。”
要说起来自从萧鹤川头一天认识幼卿起,幼卿一直都是非常体贴,非常懂事的,可自从怀孕后,她好像是突然“作”起来了,萧鹤川自然是事事顺着她,哄着她,她却还是不满意,总爱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闹,就连月亮不圆也都是他的错。
这些日子萧鹤川在家几乎连喘息都不敢,就连等幼卿睡着了他走起路来也都是蹑手蹑脚的,晚上睡觉也不敢睡得太实,随时准备着起来端茶倒水,全心全意的伺候着这祖宗。
到了孕晚期,幼卿的身子已是越发的笨重了,每日都是萧鹤川将她从床上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弯腰为她穿好鞋子。
望着丈夫英挺的眉眼,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无理取闹,幼卿有些歉疚的开口,“萧鹤川,你会不会嫌我太娇气了?”
“怎么会,”萧鹤川向着她看去,“我们分开这么多年,这都是我欠你的,你就可劲儿跟我作,跟我闹,我要连这点都经不住,我怎么配做你丈夫?”
幼卿心里一软,甜甜的笑了。
“来,伸手。”萧鹤川声音温和,为她将外衣穿上,幼卿站起了身子,还未走出两步,脸色却是变了。
“怎么了?”看着幼卿蹙起眉心,萧鹤川顿时如临大敌。
幼卿对自己的情形一向都是清楚的,她心里有数,这会子疼痛,八成是要生了。
“那怎么办?”萧鹤川慌了手脚。
“快送我去医院啊。”幼卿的宫缩来的比较快,一小会的功夫已是疼的满头细汗。
“对对,去医院,”萧鹤川开始满屋子寻找车钥匙,心慌意乱间,幸得萧文丽两口子来了,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总算是将幼卿送到了医院。
虽然是初产妇,但幼卿的产程十分顺利,去了产房没多久便诞下了女儿。
“九叔!”萧文丽笑盈盈的,将新生的婴儿抱在了萧鹤川面前。
萧鹤川脸色煞白,开口就是一句,“幼卿怎么样了?”
“放心,母女平安。”萧文丽将怀中的襁褓送到了他面前,“您快来看看,多可爱的孩子。”
萧鹤川微微缓和了些脸色,向着襁褓里看去,他想起萧文丽方才的话,又是问了句,“女儿?”
“是啊。”
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新生的婴儿皱巴巴的,也不大能看出来像谁,他瞧着孩子,眼眶中却是涌来一股热潮,他笑了,自嘲道,“大的还没哄明白,这又来个小的。”
得,他又多了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