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幼卿并没有穿婚纱,只穿了一件红色呢绒旗袍,是从成衣铺子里买来的,也不太合身,腰那里还要从后面用别针别上,萧鹤川还是一身军装,连军礼服也没法准备,两人在照相馆里拍了相片,新郎英气逼人,新娘美貌温婉,照相馆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夸两人是他拍过最登对的新人。
“这一切从简,委屈你了。”萧鹤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看着怀里的幼卿,满是歉疚的与她开口。
“不委屈。”幼卿昂起头向着他看去,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印上了一个亲吻。
医院里的同事也都是晓得幼卿结婚的消息,虽然是战时,随时都可能面对着死亡,但大家仍是纷纷送上了祝福。
萧鹤川请了蔡军长来当证婚人,蔡军章本就是个豁达的英豪,又赏识萧鹤川,当下就拍板,“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结婚了?哪有那么多讲究,这个证婚人我来当!”
萧鹤川与幼卿领了大红色的婚书,婚书上证婚人,主婚人的名字都是清清楚楚,下面则是新郎与新娘的名字。看着两人的名字亲密的并在一起,幼卿心里满是甜蜜,小心翼翼的将婚书收好。
他们的新房也是临时租赁的,里面置办了些很简单的家具,窗户上则是贴了大红色的喜字,床上的被褥倒是新的,也是大红色的面料,双人的枕头亲亲密密的挨在一起,枕巾上还绣着鸳鸯,是医院里的同事送的。
两人的婚宴也很简单,幼卿请了一些同事,萧鹤川则是请了一些同僚和西北军的下属,虽然简单,却也热闹。
一直闹到了晚上,宾客们终于走了,新房中只剩下萧鹤川和幼卿两人。
这是他们的新婚夜,是他们得来不易的,等了很多年的新婚夜。
幼卿已是做好了准备,要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可在最后关头,萧鹤川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幼卿睁开了眼睛。
“有没有那种东西?”萧鹤川问她。
“哪种啊?”幼卿被他吻的迷迷糊糊的,还没回过神来。
萧鹤川亲了亲她的鼻尖,声音低哑,“用了不会怀孕的。”
“如意袋啊?”幼卿明白了。
“什么袋?”萧鹤川不解。
幼卿笑了,她忍住羞涩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告诉他,“那个用了会不舒服的。”
“那也得用。”
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他不愿去想,自己有个不测,她拖个孩子怎么过。
“不用,我算过安全期的,不会怀孕。”幼卿声音很小,近乎呢喃的在他耳旁开口。
萧鹤川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刻的幼卿是那样的美,她的肤色雪白,双颊晕红,他只觉得再也无法忍耐,再也无法克制,他俯下身与她十指相扣,她的身体是那样的柔软,让他忘记了一切,只能凭着本能去掠夺,去占有。
新娘的轻吟声被浓厚的夜色所淹没。
天色大亮。
幼卿醒来时眼睛有些红肿,她向着身边看去,就见萧鹤川早已醒了,他的神采奕奕,见她醒了还想来亲她,幼卿避开了他的亲吻,几不可闻的说了句,“我讨厌你。”
“好,我讨厌。”萧鹤川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你别碰我,我还不想起来。”幼卿胳膊酸软,想去推他。
“那洗洗吧?我去给你放水?”
“萧鹤川,我真讨厌你。”幼卿的声音带了软软的哭腔。
萧鹤川这会是真的心疼了,他十分轻柔的抱住了她,在她耳旁低语,“我下回轻点。”
幼卿伸出手拧了他一下,可那手指也没什么力气。
萧鹤川忍着笑,哄了她好一会儿,幼卿渐渐好受了些,将身子偎在他的怀里,萧鹤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望着她娇柔的侧颜,他压下不舍,温声说道,“咱们现在结了婚,应该回去和娘说一声,我走不开,你先回去,好吗?”
幼卿知道,申城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东洋人很快还会有第二次进攻,第三次进攻,第四次进攻……
“我不回去,我也能帮忙。”幼卿不愿意离开。
“卫国重要,但保家也重要,老母亲在家,你替我在她身边尽尽孝心。”萧鹤川拨弄着她的发丝,轻声劝着她。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把我送回去。”幼卿心里酸涩起来,他们才刚结婚,就要分开吗?
萧鹤川叹了口气,倒也不舍得再去逼她。
看见了萧鹤川眉宇间的涩然,幼卿的心软了,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终是说了句,“好,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奶奶。”
“喊什么奶奶?”萧鹤川忍俊不禁。
幼卿将身子往他怀里偎了偎,“我改不了口。”
“那就喊老太太吧。”萧鹤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婚后第三天,幼卿踏上了前往金城的列车。
她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有孩子,她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刚结婚就想着要宝宝了,毕竟……萧鹤川已经二十九岁了,他们相识六年,他也等了她六年。
她期盼着,能和心爱的人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老太太。”
回到了东苑,幼卿在看见萧老太太后,刚要跪下行礼,萧老太太已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快起来,幼卿,委屈你了。”萧老太太面露不忍之色,握住了幼卿的手。
“不委屈,我们的婚礼也很热闹,对不起,没有请您参加。”幼卿心里也是歉疚的。
“没关系,等老九回来,我们再大办一场。”
“不,还是不要铺张了,现在以战事为主,我和九叔……我和鹤川,我们也不在乎这些。”幼卿改了口,她想,她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称呼萧鹤川。
“好孩子。”萧老太太似乎十分欣慰。
幼卿在东苑并没有待太久,下人们已是将她的行李搬去了萧鹤川的院子,幼卿进了屋,还不等将行装收拾好,庞氏已是走了进来。
看见母亲,幼卿只觉得说不出的尴尬,她的脸庞有些红,轻轻地喊了声,“娘。”
“你们登报结婚了,幼卿,你到底还是做了萧家的媳妇,”庞氏幽幽的叹口气。
“您放心,我们不会影响您,等他回来,我们就会搬出去的。”幼卿赶忙开口。
“幼卿,你比我命好。”
“娘?”
“老九他是真心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