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幼卿久久的想着萧文悦的话,不要因为那些东洋人,而毁了她和萧鹤川之间来之不易的幸福。
听得幼卿离开了金城,萧老太太大惊,忍不住与孙女道,“那边乱成这样,她怎么能去?这孩子怎么这样冲动!”
萧文悦抱着女儿,见奶奶着急,遂是言道,“奶奶,您别太担心,幼卿之前在符远待过,她也不是两眼摸黑就去的。”
“老九之前把她交给我,是要我照顾好她,她这么走了,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要我如何和老九交代?”萧老太太仍是忧心不已,她蹙着眉在房间里慢慢迈着步子,“谁也不晓得那边怎么样了,若都落在了鬼子手里,那可如何是好?”
“奶奶,幼卿长大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幼卿,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文悦轻手轻脚的将孩子送进摇篮,上前握住了祖母的手。
萧老太太向着孙女看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祖孙俩有一会儿的沉默,萧老太太眸心蕴着担忧,又是轻轻地说了句,“你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和嫂子志同道合,我想即使暂时辛苦些,他们也是幸福的。”萧文悦衷心开口。
“军政上的事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孙子,有什么事说不开呢?为什么要悄悄地结婚呢?”
“奶奶,哥哥走的和父亲是不一样的路,”萧文悦的目光落在沉睡中的孩子身上,“我知道哥哥在用他的法子来做对国家有益的事,九叔也是,只有爸爸,我真的不明白……”
说到这萧文悦止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襁褓,温声道,“若没有这个小东西,我也想去出一份力。”
“你刚生下孩子,不要去想这么多,你的丈夫,叔叔都上了前线,你好好留在奶奶身边,帮我守好这个家,就是为奶奶出最大的力了。”萧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满是慈爱的开口。
萧文悦点了点头,祖孙俩依偎在一起,她们都在思念远方的亲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场战争可以快些的结束。
符远城中。
幼卿拎着箱子下了火车。
她的脸色带着几分旅途的疲倦,在晨曦中却仍是显得晶莹如玉。
她走到了一处小摊前,要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
她找了一张空着的小桌,刚坐下就听不远处有一个男子一把将手里的报纸拍在了桌上,在那里破口大骂。
“张二爷,报纸上说啥了,您咋气成这样?”摊主一面忙活,一面与那男子问了一句。
那男子气的脸色赤红,将那报纸又是拿了起来,甩的啪啪响,“你们都瞧瞧,瞧瞧,这上头说司令长根据徐大帅的命令,命令东北军不准抵抗,不准他们动,不准他们动枪,让他们把枪放到库房里,东洋人打来,大伙就站在那挺着死,说什么这是成仁,这是为国牺牲!这不是放他妈的狗屁吗?”
听着那男子的话,那摊主似乎也愣住了,他放下手里的碗,有些茫然的对着那男子问,“为啥不打啊?北大营的守军不是有很多么?东洋鬼子才几个人?和他们拼了啊!”
张二爷似乎痛心疾首,摇摇头,想起那些奉命放弃抵抗,硬生生被东洋鬼子残杀的士兵,竟是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二爷,二爷,你莫哭啊……”那摊主慌了神,慌慌张张的用围裙擦了擦手,上前劝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是面色惨淡,叹息声络绎不绝,不知是谁说了句,“虽然北江和金城那边都出了兵,可金陵和徐大帅似乎都不想打,怕是要不了多久,不仅是盛京,其他地方也都要落在东洋人手里。”
“那该怎么办?”
“我们岂不是要当奴才了?”
听着那些声音,幼卿的心自然也是沉重起来,看着眼前的早餐也是失去了胃口。
她付了钱,拎着箱子走开了。
“现在日方对我外交渐趋积极,应付一切,极宜力求稳慎,对于日人无论其如何寻事,我方务须万方容忍,不可与之反抗,致酿事端。希迅即密电各属,切实注意为要。”
戚剑飞看完了手中的密电,他的脸色阴沉,将那封电报送在了萧鹤川面前。
萧鹤川扫了一眼,将那电报扔在了桌上。
“九叔,你说徐权声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当真要把东北让出去?”
“东北军是他的底牌,他不想把牌全都打出去。”萧鹤川声音低沉,“他八成是要等着金陵那边派兵过来。”
“会吗?”
萧鹤川没有说话。
两人有片刻的沉默,戚剑飞看向窗外,又是低低的说了句,“我们能打赢东洋人吗?”
“一定能打赢。”萧鹤川没有丝毫的犹豫。
戚剑飞笑了笑,“我也这样想。”
“你们戚家是戚将军的后人,专克东洋鬼子。”萧鹤川向着戚剑飞伸出了手掌,戚剑飞亦是抬手,两人手掌交握,都是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那一股子决心。
“老四,你想好了吗?”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管不了别人,我只能管的了我自己,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
“好,咱们和鬼子拼了!”萧鹤川豪气干云,朗声开口。
“好,跟他们拼了!”
符远医院。
“呀,幼卿,你怎么又回来了?”
院长看见了幼卿的身影,眼瞳顿时大震,如今的东三省朝不保夕,逃走的人不计其数,她怎么也想不到,幼卿明明已经离开,居然又回来了。
“院长,我想留在这,”幼卿的声音有些涩然,她想起了萧鹤川,她想陪着他,去做她认为她该做的事情。
“你这样,让我怎么和萧九爷交代?”院长走到了幼卿面前,温声开口。
“您都知道了?”幼卿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院长并不晓得自己和萧鹤川的关系。
“九爷他们在和鬼子打仗,你是他的未婚妻,我怎么能不知道?”院长的目光透着不忍之色,“幼卿,你还年轻,又这样美貌,这边的情形现在朝夕万变,我担心自己会护不住你。”
“院长,我不想躲在他身后,我也可以做很多的事,”幼卿的声音有些许的轻颤,“您让我留下,助你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