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怒骂清晰回荡在在场所有人心中。
一开始，还有人想反驳，只是苦于被禁言。
直到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出来，原本急于辩解的人也安静了。
桑叶还没骂过瘾，转头将枪口对准官员。
【想出钱赎你们的狗皇帝，可以啊！你们家里那么多钱，怎么不拿出来一点，偏偏要去贫苦百姓家里抢？】
【嘴上说得好，这是万民祈福银，是为了国泰民安，陛下长福。】
【万民万民，里面没有一个子儿是你们出的，全都是普通百姓的钱，怎么，你们不是万民，是畜生不成？】
“咳咳咳……”
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咳得满脸通红。
【国泰民安？君主任性妄为，不理朝政，拿来的国泰？民生多艰，辛苦攒的银子被贪官收入囊中，还因为什么万民祈福银的由头被人大肆敛财，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来的民安？】
【啊我真是要气死了！】
【原本以为你们只是拿了国库的银子，没想到还临时搞了什么万民祈福银，冲到百姓家中收银子，就为了赎这个狗皇帝！】
桑叶胸口起起伏伏。
姚奉仪已经不敢说话，头深深埋进树杈。
姚家九族……危矣！
正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皇帝开口。
“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皇子们深深把头埋下去，不吭声。
大臣们也不敢说话。
“朕问你们，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陈东，你说！”皇帝直接点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擦擦额上的冷汗，“回，回陛下，这是……是万民祈福银，是百……百姓们……”
抨——！
皇帝将手上的佛珠丢到大臣身上，佛线断裂，佛珠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在场之人无一幸免。
最严重的，脸上赫然被佛珠擦出了血。
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说！从何而来？！”
桑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拍拍胸口。
【还好，皇帝不算蠢。】
皇帝身子微僵，不过一瞬，又恢复。
太子朝王公公示意，王公公利落搬了个凳子给皇帝。
皇帝没有推辞，径直走过去坐下，看样子，是要审问清楚。
陈东当了十多年的户部尚书，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已经瘫软在地。
红色官服下，渐渐漫出一滩黄色水迹。
【啧，都吓尿了，肯定是他贪的最多。】
陈东嘴唇抖抖嗖嗖，“陛下，臣没有哔……”
“哔……”
又被禁言，陈东陷入更大的恐慌。
【让我看看，这个人贪了多少钱。】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散开，生怕他们跟陈东搭上关系。
天音太厉害了，竟然连这都能看！
皇帝紧紧盯着陈东。
正殿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天音的判决。
桑叶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声。
【额，他没贪。】
呼……陈东脸上两行泪簌簌落下，急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陛下……”
陈东悠悠唤了一声，那样子好不可怜。
礼部尚书走过去，将陈东搀起来。
“陛下，这确是万民祈福银，是百姓……”
【呸，原来是礼部尚书贪的最多！】
礼部尚书一个哆嗦，咬到了舌头。
一抬头，发现皇帝正对他笑，笑得十分渗人。
礼部尚书：“……”
“陛……陛下……”
“说说，万民祈福银，谁想出来的？”
桑叶抢答：【户部尚书想出来的。】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陈东：“……”
都被天音揭穿了，陈东也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站出来认领。
“回陛下，是微臣。”
“不是百姓自发？”
陈东脸色通红，“是……是臣偶然得知百姓有心为陛下祈福，就……就……”
【就站出来牵头组织，是吧？】桑叶翻了个白眼。
【只看到一个人，就道德绑架万民，刘能都没你能！】
陈东笑呵呵，十分尴尬。
皇帝环顾四周，众人都跟鹌鹑似的，深深把头埋下去。
“朕一心向佛，感念百姓，万民祈福银……应用于万民。”
“阿弥陀佛，想来佛祖也是这个想法。”
看出皇帝怒气渐消，惠远慧福几人连忙附和，“阿弥陀佛，空青所言甚是。”
“佛祖心系众生，惟愿众生向好，万民祈福银，应用于万民。”
【嗯，狗皇帝真不错！】桑叶难得表扬。
皇帝绷了一上午的连色终于和缓。
“太子！”
“儿臣在！”
裴玄身姿笔挺，迈着长腿走到皇帝面前。
即便身体不适，仍能看出他一身铁骨。
“将万民祈福银原路退回去，另给一份补偿，此事交给你来办。”
“儿臣遵旨。”
皇帝看了看礼部尚书，“要是发现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严惩！”
“是！”
【呜呼，皇帝大大好棒！明察秋毫！】
皇帝嘴角微微翘起。
大臣们：刚才还骂狗皇帝，转眼就叫皇帝大大了，天音难测。
银子终于要被送回去，桑叶松了一口气，目光在众人间来回打转。
【嘿嘿，人好多，真是吃瓜的好时机。】
大臣们：“……”不是天音吗？怎么跟人一样吃瓜？
吃瓜，吃什么瓜？
皇帝：“……”咳咳，不许吃朕的瓜！
桑叶看来看去，奈何太子身高太过突出，她一眼就看到他。
大概是身体已到极限，裴玄身子有些晃。
【王公公怎么还不给太子拿披风？唉，可怜的孩子。】
【狗皇帝不做人，好好一个孩子，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再次变成狗皇帝的皇帝：“……”麻了。
“咳咳……”裴玄喉咙不舒服，咳了两声。
数道目光集中到太子身上。
高高瘦瘦的，哪里是孩子？
被点名的王公公忽然感觉身上多了好几道目光。
王公公：“……”
洒家做什么了？为何要看洒家？
众人：“……”懂了，这是个没有仙缘的，听不见天音。
也有一些人有不同的想法。
皇天在上，天音应该威严庄重，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娃娃的声音？
还不知矜持地说吃什么瓜。
哼，定是有人搞鬼！
臣/本皇子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桑叶忽然觉得，有人在看她。
姚奉仪一直看着树下的人，自然发现有几个人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
姚奉仪戳戳桑叶，“要不，咱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