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两个看到薇儿平安无事,但屋里的景象很难让他们接受薇儿会平安无事。薇儿躺的那张单人床被火焰重重包裹,但那火焰却连薇儿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烧坏,感觉就像是在温柔的呵护她一样。
薇儿?卡修轻声呼唤。
恩?薇儿缓缓地睁开眼睛,火焰在一瞬间熄灭了,看到卡修、亚克和亨利都在那傻站着,薇儿问:怎么啦?
你睡觉的时候没感觉什么异常吗?亚克问。
没有啊,我睡得很舒服。薇儿坐起来,揉着眼睛冲三人微笑。
你……你你刚才被火焰包围了!亨利大声说。
啊?哪呢!火在哪?快扑灭它!听了亨利的话薇儿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开始四下寻找火源,过了会她又抬起头:你是说我被火包围了?
亨利很想摇头否认这一点,但他是亲眼所见,只能点头。
薇儿赶紧检查自己,哪有没有被烧坏,结果当然是哪都没事,她喃喃地说:怪不得我夜里总是感觉特别温暖。卡修,这是怎么回事?薇儿问。
卡修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好了好了,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现在,我们赶紧出门研究一下这黑夜的问题。自从踏上瓦斯特荒野后,到处是问题。他自言自语说。
黑夜,黑夜怎么了?哎!怎么还没亮天?薇儿站到窗前说。
卡修耸耸肩,关好了薇儿的房门。
别上拳刃与灭神锤,背起波纹尖枪,卡修摸到门把手正要出去,亨利拉住他的肩膀说:等一下,卡修。
恩?卡修发出疑问的声音,屋里黑咕隆咚的,他没有回头看亨利在哪。
乔伊不是说过,我们绝不能让这里的人看到吗?现在就这么出去,是一定会被看到的吧。亨利说。
我很好奇,这里的人看到我们会怎样,把我们给吃了?哈哈……亚克满不在乎地笑了。
卡修心里一琢磨对亚克说:别傻笑,亨利说得有道理,如果乔伊的避难所里住着非人类的家伙,还对我们存有敌意的话,出门的确危险。这样好了,我们蹲着出去,靠着栅栏以及黑暗的掩护,尽量别被任何人或是任何家伙发现,怎么样?
门直接被推开,亚克把波纹尖枪抗在脖颈上并两支只撑扶以小跑的速度奔了出去……
慢点……卡修后面跟上。亨利看着他们俩很是无奈,过一会他发现两人越走越远于是蹑手蹑脚地想缩回里屋。
亨利——!快来呀!呼喊声从外面传来,卡修还补充一句:喂,打造之王,这点黑暗还是吓不住你的吧!
什么?打造之王!当然是我,我是什么人物啊,我什么都不怕!这就来了!亨利利落地关上屋门,来到卡修和亚克身边……
三个人依次蹲在栅栏旁,探出头去,在能看见的小范围内,他们只发现黑漆漆的石头建筑和坑坑洼洼的石头路。抬头看天,除了漆黑一片,其它什么都没有。卡修一细想,立即明白这里一定是地下的某个地方,哪有什么天,不出意外,也肯定是黑石头,真是个没趣的地方。
正当他们觉得已无收获要回屋讨论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极亮的闪电将黑暗撕开,滚动到遥远的高处停滞形成一个小亮点儿。
吱嘎吱嘎!许多开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啪!又是一道闪电空中划过,汇集向远处的小亮点儿,这回小亮点儿变成了小亮球儿。
就在亚克刚要发表看法的时候,大规模异变发生了,他要说的话硬生生的被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起的闪电吓了回去。震耳欲聋的雷声使人难以忍受,他们只好捂住耳朵。闪电又像无数条银线,晃得人几乎失明,他们仨又闭紧眼睛。狂雷在他们头顶呼啸翻腾,全部汇向远处的小亮球儿,小亮球儿一点一点的增大成小团儿、中团儿、大团儿……最后所有雷电都汇集完毕,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球,雷球洒下银色的雷光,将黑暗驱散殆尽。
卡修、亚克和亨利战战兢兢地睁开眼,把捂在脑袋上的手放下来。
亮了!亚克吃惊看着雷球说。
那个东西出现,难道是意味着白天来了?亨利难以置信地问。
果然!这里是地下某处。卡修自言自语。
乔伊带他们来的这地方,天空就是一个望不到边的拱形石壁,雷球悬在那上面。四周全是黑石头建筑,他们的魔法房屋与石头建筑相比显得特别突兀,好在他们所处位置较为隐蔽,不太引人注意,要是再往前一段距离的话,那就是焦点了。
他们三个伸着脖儿想看得更远一点,但石头建筑排列紧凑,视野十分受限。
亨利看到了这里的居民,他们和乔伊一样戴着夸张的螺旋花纹大眼镜,一些家伙脖子上也都套着破旧的项圈。
先让他们三个观察着,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看看乔伊的避难所吧。
……
眼前是一座三层标准魔法师尖塔,塔身也是用黑石头筑成,一二层是圆桶状基础层,第三层是像法师尖顶帽一样的塔顶。塔顶一半的位置有个露天平台,一位魔法师刚刚在这施法制造出了那个骇人的雷球,没戴大眼镜,他是人类。
魔法师用手拢他那厚密的白色长须,白发都塞在有碎星与闪电交织图案的尖顶银帽子里,他眯着眼睛凝视着远方的雷球,神情中充满了沧桑的味道。年龄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但给人的感觉像一位年迈的长者。魔法师身上穿着银色长袍,脚踩银鞋子。长袍的花纹和尖顶帽一样,袍子胸口正中心的位置,挂着象征身份的标志——三个三角形有规律的簇拥着中心的圆环五星——中阶魔法师标志。银色衣着代表他修炼的是稀有而强大的魔法系别——雷系!
从魔法师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纵览整个地域全貌,这里是一座具有大城规模的地下城市!
魔法师尖塔所处地域建筑整齐有致,多为双层。以这片区域为准,左侧建筑尽头是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旁的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许多戴大眼镜的士兵守卫在那儿;右侧建筑尽头,被一条石头路隔开,是一片有乌黑色雾气环绕的区域,雷球产生的光也穿透不了那层黑雾;正前方不远的另一片区域,建筑与整个地下城市的风格完全相反,那儿的房子全是白色的砖瓦结构。区域中心,坐落着辉煌的城堡,城堡顶端飘荡着旗帜,它也是三层建筑,整个地下城市,就只有两座建筑达到三层高度。
仍旧是前方,但距离较远、整体靠右的一片区域,建筑大部分是单层,排列错综复杂如犬牙交错,卡修他们看到的戴破旧项圈儿的人都住在这;在最远的地方有一片热闹的地区,那里人很多,但环境极差,房子多数是随意搭起的窝棚,不是窝棚的似乎都是矮小的牢笼。
最后,紧挨着热闹区域也有一片空地,处于石壁边缘,石壁上同样有个巨大的洞,卡修他们就是从那掉进来的。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地下异域——莫托巴克大城。
……
新的一天,看起来还算太平,魔法师依次扫视所有区域,当视线落到入口区也就是卡修他们所在的位置时,魔法师猛的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周围出现了像闪电一样的银线,这是雷瞳状态,显著提升视力的雷系专有法术。
几名外来者!魔法师惊呼,接着他喊:斯潘格瑟,你有工作了,来了几个人类。
好的,老安杜因,我这就去!只闻其声,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这句话回应了魔法师,魔法师点点头,神情恢复回眯起眼睛的思索状态。
……
房屋密集,排列错杂的那片区域是平民区,住在这里的家伙们是莫托巴克的三等居民,乔伊离开卡修四人后就来到了这儿。
像铁桶般的石头建筑上顶着个装有深色液体的圆球长颈玻璃瓶子,这便是乔伊目的地建筑外观。他靠在建筑那扇只有他一半身高的灰白圆门旁发呆,歪斜的嘴巴流出的口水淌了一地,他已经在这坐了一夜了。
轰——!一声巨响,圆门被冲击推开,伴随着惊慌的尖叫,一个似乎是没来得及逃跑的黄褐色小家伙从屋里飞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以面部冲下的姿势蹭出五六米……
小家伙刚停,建筑屋顶又传出嘭的一声脆响,圆球长颈玻璃瓶的塞子崩开,在空中优雅翻转七百二十度,接着准确地砸中小家伙后脑勺……嗷!小家伙手脚一震发出痛苦叫声,然后彻底没音了。
乔伊坐在那看着眼前的突发事件,显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猛的窜了起来:咝——!利斯林,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乔伊把小家伙从地上提起来用力摇晃,这真是个矮小丑陋的东西。
很明显,这家伙不是人类,他只有乔伊一条腿那么高,一身黄褐色且滑溜溜的皮肤,手与脚和他身高等长,都只有三根指头。不穿鞋子,足底的皮肤像皮革一样厚实。三角形脑袋上冲天长着一双又长又尖的耳朵,一侧还串着三个闪亮的银耳环。大尖鼻子,嘴夸张地咧着(就是爱德华很想要的那种一直咧到耳朵位置的大嘴巴),要说这家伙唯一让人觉得顺眼的地方就是牙齿,牙齿虽然钝,但特别整齐且洁白如雪!他光着膀子,下面是一条被崩成一条一条的旧皮裤。
他是什么?由于他怪异的长相,很多家伙认为他们是恶魔的近亲,实际上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无知的。
他们名为——小妖精,就是恶魔的一种!
噢!天哪,恶魔!
不要害怕,小妖精是恶魔中的善类,并不像他们同胞那样只知道毁灭与破坏。他们与除人类外其他种族都保持着正常的来往关系,这种关系就像人类中的商人与顾客,或者说是投机商与机遇的关系。
一些种族甚至十分喜欢和小妖精们打交道,视他们为可信的盟友,事实上如果抛开利益关系他们也的确可信,关键在于小妖精们没几个能在不带任何利益关系的情况下为你办事。
呜——!利斯林,你别死啊!呜——!乔伊双手晃动不止。
唔噜咕噜嘻噜噜噜……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小家伙嘴里传出……嗷!停——!我要被你晃死了!小妖精发出尖叫,猛的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没有瞳孔,或者说瞳孔已经大到占满了整只眼睛。他们的眼睛长成这样是有道理的,至少我知道,他们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迅速找到掉在杂物堆里的一根针。有利就有弊,把像炉火那样的光源放到他们身边,他们立即就会变成睁眼瞎……乔伊赶忙住手,喜极而泣般大叫:咝——!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有那么夸张吗?药剂爆炸、飞来瓶塞、或是其他的什么玩意,利斯林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丢掉性命的。他的声音很有趣,听到后让人有一种激动的感觉,有一种想咧嘴笑的感觉。他在乔伊手上挣了两下,接着一个敏捷的后空翻跳落到地上:利斯林不会退缩,因为这只是成功之前的小挫折,不足为惧的小挫折,不必在意的小挫折,微不足道的小挫折,必须经历的小……利斯林一边整理他那条状皮裤一边用大量词汇来重复最后一句话,一直到他整理完毕,捡起地上瓶塞才停止,接着他说:帮我把那边的绳子拿来,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真诚的朋友,我最友善的……最善良的朋友——乔伊。他又一口气又用了许多形容词,待他说完,乔伊将离他俩不到两米的绳子捡起递过来。
利斯林单手将绳子甩出一个圈,接着向上一甩,绳子套在玻璃瓶长颈上,他爬上了建筑屋顶,将软木塞子塞好,然后很“专业”地沿着绳子向下滑,当滑到一半的位置时,突然来了个倒立,吊在绳子半截位置,乔伊见到这一幕大声称赞道:咝——!真棒!
嗷!不好!我的脚趾卡在绳结上了!快帮我、救我、弄我下去——!利斯林大喊,小身体在半空倒吊着晃来晃去,特别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