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连门都推不开,外面的风太大了,突然头顶上多了一只大手抵在门上,大门打开,她抬头看,是梁宴时。
本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跟这样的男人犯不着说谢谢。
他帮她推门,不就是想着把她快点赶出去吗?
梁宴时垂眸看着满眼傲气的少女,陈醉,陈家的大小姐,就算家道中落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跟七年前一样......
那天是陈醉十一岁的生日,陈家举办了声势浩大的生日宴,整个海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做客了,梁老爷子也有意跟陈家走动,他忙着公司的事情便让梁宴时跟保镖一同去。
梁宴时当时十七岁,对这个生日宴根本不感兴趣,冷着脸送上礼物,正准备转身离开,便看到了院子里树下有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翩翩起舞,杏花落了一地,像童话里的仙子。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手捧钻石皇冠想要给她戴在头上,却被女孩抬手打落在地上,她比人家矮了半个头,气势却胜过对方。
“你凭什么给我戴皇冠,我要戴皇冠也是自己给自己戴。”
“我不借助任何人也能成为公主。”
哦,不借助任何人?
梁宴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这么一小点的人儿口气倒是不小。
可当陈醉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眉头一皱,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像极了他养的那只小猫。
他参加了整场宴会,也听到了旁边的人说陈醉和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是青梅竹马,两家有意订下娃娃亲。
一别七年,没想到她竟自己送上门了。
此时,陈醉已经走远了,深 入林中,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她害怕极了,全身都湿透了,双手举着书包顶在头上,咬着下嘴唇,雨水打在脸上,好像要窒息了一般,只能微微张开嘴呼吸。
耳边是呼啸着的狂风,双脚踩在泥泞里,雨水满过的土壤十分软,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在其中迈不开腿。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没看到熟悉的下山路。
明明记得就是从这里下山的,可如今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已经没有出路了,她想要转身往回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低嚎的动物声音。
低矮的灌木丛晃动了两下,两点银色的光闪烁在其中......是狼的眼睛!
陈醉拔腿就往旁边跑,白色的帆布鞋已经沾满了泥土,跑起来十分费劲,身后饿狼低嚎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一滑,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坚硬的碎石磕破了她的手掌,膝盖磨破,隔着牛仔裤渗出鲜血。
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挣扎着从泥泞里爬出来又继续跑,膝盖的疼痛让她的动作一瘸一拐的,手腕处一股暖流流下去,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看样子是有锋利的石块扎在肉里了。
“有人吗,救救我!”
“救命啊!”
拖着疼痛的双腿往前快走,时不时快速扭头看向身后,一双银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离她越来越近,慢悠悠的逼近,步伐很轻却很坚定。
陈醉呼吸异常,双腿一软,往前摔倒,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透过满目的雨水看清面前是什么,眼前一亮,终于有人来救她了。
只见黑影里的人抬起手臂,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向手掌,攥起拳头,鲜血洒在地上,与雨水融合,流向各处,而步步紧逼的饿狼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两秒扭头往回走。
黑夜里,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他没有打伞,身材高大。
陈醉大着胆子抓上他的胳膊,大声哀求着说道。
“救命,救救我.......有狼,这里有狼!”
“我迷路了,找不到下山的路,你能不能带我走?”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却迟迟没有开口,呼吸平稳,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去。
陈醉正纳闷为何男人不说话,他是不愿意帮她吗,还是说,他是个哑巴。
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绝望的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周围随时可能晃动的灌木,忍不住身体往男人身边倾倒,好像靠着他就会安心很多。
他就算不会说话,但他那么高大,饿狼会畏惧的对吧。
突然雷声一响,天边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半边森林。
她借着光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脸,瞬间瞪大了双眼,仿佛面前的男人比身后的饿狼还要让她害怕。
“梁宴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还在别墅里,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树林里,而且还是站在她的面前。
只有一种可能,他从她离开别墅的那一刻就在跟踪她,目睹了她所有的惨状却无动于衷。
那为什么要现在现身,是怕她被饿狼活剥生吃了吗?
她此刻害怕极了,但她不敢上前再哀求面前的男人把她带走,那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给他当情人,比被饿狼咬死还要让她痛苦。
梁宴时此刻全身已经湿透了,即使如此,却仍然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一张俊容,雨水顺着额间的碎发滴在地上。
黑眸沉沉凝视着蹲坐在他脚边的女人,她的眼神里是厌恶和恐惧。
她恐惧树林中的饿狼,那她在厌恶什么,厌恶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吗?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敢惹怒我,陈醉,我可以让你今晚死在这里。”
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大手抓上女人颤抖的肩头,直接将人抗在自己的肩头。
陈醉奋力的挣扎,用沾着鲜血的手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喊着。
“把我放下来,你这个禽 兽!”
见他无动于衷,直接一低头,张嘴咬上了他的肩膀。
梁宴时闷哼一声,抬起大手用力的拍了她的屁股,怒斥道,“再乱动把你扔出去喂狼。”
肩膀上的女人果然不再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平稳。
这林子里有狼,但并不是饿狼,而是梁家祖上养的宠物,这些狼世代生活在这片林子里,繁衍了好几代,已经有十几只了,他们认得自家主人的气味,只要梁家的人把血洒在地上,他们就不会攻击。
梁宴时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她绕小路快速回到了半山别墅。
程逸站在门口,见他回来,快步走上前为两人打伞,借着月光看到梁宴时衣服上的血迹。
“梁少,您身上怎么有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