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的血越来越多,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但梁宴时还是用尽全力抱住梁老爷子的小腿,满手的鲜血彻底染红了老人的裤子。
他快要死了,求的不是让眼前这个冷血的老人救他,而是救他心爱的女人。
“爷爷………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离开她,我不再爱她了,不要伤害她………不要………求求你………求你了爷爷………我什么都不要了,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她活着……求你…………”
他在哭,倚在老人的腿边血泪交织卑微如尘得哀求。
人这一生,永远不要在自己看重的事情上投入不切实际的期待,附加不着边际的价值,被迫放弃的时候就果断一点去放弃,他就不会经历如此撕心裂肺的悲痛。
“哥!”
梁祈年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抱起倚在老人身上的梁宴时拼命地擦拭他嘴角的鲜血。
“哥!快吐出来,你吃了那么多的毒药会死的。”
浑身是血的男人,袖口里滑落出一个玻璃瓶子,木头塞子的瓶盖早就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里面的白色药片都没有了。
为了逼迫爷爷把解药交出来,梁宴时服用了跟陈醉一样的毒药。
“什么?你………你在说什么?”
梁老爷子没听懂梁祈年的话,他还以为梁宴时吐血是因为胃病发作,送去医院就好了。
可低头看他时才发现,他手边的玻璃药瓶已经空了,在进来的时候,他便吃了瓶子里的毒药。
无论如何,爷爷都要将解药交出来。
“我哥.......我哥他吞掉了密室里那些毒药!他吞了十几颗,快叫救护车啊,快救救他!”
梁祈年扶着地上七窍流血的男人,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虽然他想要梁宴时死,想要毁了梁家,但是当他亲眼看见梁宴时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也慌了。
从未有人教过他,没有了梁宴时,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他可是梁宴时的影子啊,是他的替身。
此刻像是有一团乌云笼罩着他,睁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清,东南西北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原来......梁宴时活着,才能让他感觉到存在的意义。
对于他而言,梁宴时就好像是他永远达不到的彼岸,如果没有了彼岸,他在水里游再久都没有意义。
原本强硬的梁老爷子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快要昏死过去,他仅靠着那根龙头拐杖没有倒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吃了那些毒药?谁给他的毒药!究竟给了他多少!”
梁祈年沉默不语,他什么都不敢说,他没有想过梁宴时会吃了这些药,只是顺手从密室里把毒药拿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爷爷,也许是程逸说的,他什么都知道。”
程逸是什么都知道,是他亲眼看着陈醉拿走了毒药,心如死灰的上了飞机,默认她已经死了。
可是他不会告诉梁宴时的,他知道陈醉对于梁宴时是怎样的存在,是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力量。
陈醉死了这个消息,对于梁宴时来说就是悄无声息的要了他的性命。
这一刻,梁老爷子的身体猛得一晃,情绪终于在一瞬间崩溃,年迈的身体哐得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去拿解药,去拿解药给我!快点啊!不能让我孙子死!”
手下的人按照他的吩咐立刻去屋子里取出来了解药,原来解药一直藏在他的保险箱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程管家接过解药,毫不犹豫的将药塞进了梁宴时的嘴里,晕迷不醒的人有了呼吸,有一股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比刚才的血液要深的多。
梁老爷子见状,松了一口气,伸手示意站在旁边的保镖将地上的梁宴时带去医院。
程管家起身,轻咳了两声,他这个老身板被折腾的够呛,可是地上的人是大少爷,他能怎么办,就算是大少爷一枪打死他,他都没有地方说理去,毕竟是他从密室里拿了毒药给了陈醉。
一众保镖上前,抬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往外走,救护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是梁祈年带来的。
梁祈年正欲往外走,他捡了地上沾着血的枪。
“祈年,你站住。”
梁老爷子在身后喊他,他转过身去,恭敬的走了过去,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双手递上了手枪。
“爷爷,我只是.....想替大哥收着这把枪,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还给他,我是怕他出事。”
梁老爷子接过沾着血液的手枪,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帕子,擦拭枪身,突然枪口对准了梁祈年,眼神变得狠毒和冷漠,苍老沉重的声音响起。
“祈年,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
梁祈年的头顶上紧贴着枪口,他被吓坏了,举起双手,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求饶的喊道。
“爷爷......爷爷,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次吧。”
梁老爷子不是什么好骗的人,他只需要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梁祈年给梁宴时通风报信了,他居心叵测,要害死自己的大哥。
“你该死!”
龙头拐杖是实心的,扬起后又重重的敲在了梁祈年的手臂上。
“啊!”
屋子里传来吃痛的吼叫声,紧接着就是不间断的求饶。
“爷爷......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我真的没想到大哥会这样,我也不想大哥死啊。”
“您看在我是您一手养大的份上,不要杀了我,求您不要杀了我。”
指在他头顶的黑色手枪没有挪开半分,老爷子已经动了杀心。
留着他,会威胁到梁宴时的性命,可是杀了他,又不甘心,梁祈年的能力仅次于梁宴时,如果梁宴时出什么事,那么只能梁祈年接管梁氏集团,不能交到其他人的手里,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培养新的继承人了。
梁祈年焦灼和担忧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老人,他是畏惧的,是害怕的,从来都是活在阴影和恐惧了。
恐惧这个老头,早就成了他的习惯和心病。
梁老爷子还在犹豫,面无表情的举着手里的枪,突然,院子里冲进来一个人,是程逸,他快步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紧张的说道。
“您不能杀了他,大少爷需要献血!”
梁宴时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度了,但是他是鲜见的血型,整个梁家只有梁祈年跟他是同样的血型。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去医院!”
梁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枪,厉声说道。
其实在程逸出声的前一秒,他就想好要收回手枪了,刚好程逸的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
展示了对亲孙子的疼爱又警告了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程逸扶着梁祈年起身,两人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