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熟悉又实在陌生至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等他一抬眼，实在尴尬至今。
包厢门没关，慕容云飞用余光看见先前坐在自己身旁的几个男男女女暗暗压抑着忍不住尖叫的兴奋。
“对，我是是慕容云飞，谢谢。”
“……我就说……记得你是这个名字了呢？”说话的年轻男人实在惊讶，好似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人，一直看着他：“你……这几年变化真大……”
“是吧，人都是在变的。”他只是礼貌性笑了笑，想了半天想不起对方是谁。
“……你还记得我？”那人指了指自己，却看慕容云飞面无表情，便晓得慕容云飞是不记得自己了，却也不失望，“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我……当初我跟你表过白，但是被你拒绝了。”
对于他的话，他并没做回答。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任何无关的人这件事情，只是下意识气不过被他叫的如此亲昵。随口笑了笑：“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现在……很好看啊。”
“改变一下而已。”他以前将刘海全梳上去，露出额头，看上去成熟太多了。
“进去坐，一边聊聊怎么样？”那人提议道。
慕容云飞其实本来打算走了，可能是因为上官凌风刚才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让他很烦躁，他想了想就答应了，“好啊，都是同学，说说话有什么呢。”
“那个……要么还是算了。”那人忽然想起什么，“对不起啊，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
“不用在乎他。”他指的当然是上官凌风，慕容云飞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总要有我自己的圈子不是吗？”
“是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男人笑了笑。
“你觉得我变化特别大？”慕容云飞换了个话题。
他笑着迎合他，又像是真叹了口气：“是吧，变成熟，也很好。都好。”
两个人本来要去刚才那处包厢，但是慕容云飞想到那些人看八卦的眼神，“你不会介意吧？”
“我怎么会介意？”
要是再去别的包厢，只怕要被更多人怀疑，想想算了，还是去了原来那处地方。
慕容云飞坐在原来的位置，这人毫不客气就坐在了他身旁的空位子，跟着又开口：“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你好吗？”
若说过得怎么样，遇见谁当然都说句“差不多”算是谦虚下，喝多了酒，脑子就有不正常，说的话也多了：“好啊，和他在一起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他的脾气不好，我实在没有办法摸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是说上官将军吗？”那人一脸震惊，似乎是没有想到慕容云飞会对自己说这些。
大概人还是好面子的，尤其是他，慕容云飞最终笑了笑：“没什么，我瞎说的。你别相信。”
要他当着曾经追求过自己的人面如何哭诉自己现在过得如何如何，他半点做不到。
“你可以和我说那些事情的。”那个人的声音却柔和下来，“虽然……我知道在你眼里只有那个人。但是没关系，你可以和我说……我不会说给任何其他人。”
慕容云飞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可不适合说起那些话题。
这时候，其他一群人开始在一旁瞎起哄。
“谁不知道慕容云飞当成可是我们学校的抢手货啊。”
“这位就是当初的追求者之一吧？你现在见了慕容云飞，什么感受啊？”
那个人的脸色渐渐不太好看，毕竟当初他和慕容云飞那点事情确实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当初也不过就是他单方面喜欢慕容云飞，如今慕容云飞早就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现在不被人调侃是不可能。算是当初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就是，人尽皆知，这个词半点没错。他当初可算不上好看，却是有名的好学生，慕容云飞呢，长的好看，也聪明，除了家世不太好，可以说没有任何确定，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他去跟他告白，那时候就被人调侃了，说是野兽和美男。
一个男生给人这么说，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可惜当年总笑得没心没肺的慕容云飞和现在心思敏感的慕容云飞到底有些不同。不然他这次见了他，又哪里会这么尴尬？
明明慕容云飞当年也知道这些事情……
“以前的事情，不需要一直提起吧。”慕容云飞终于开了口，“也没有必要拿来开玩笑。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慕容云飞这么一说，还有谁敢随便在他面前开玩笑呢？
那些人都散去了，那人说：“……我发现你真的改变很多。”
“我发现这一次见面，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慕容云飞，你真的变了很多。所以我到底变了什么？”
“那你怎么回答？”
他的回答必定无他：“人总是在变。”
“变了也挺正常……”他笑了笑，应和他，说了些他听不太懂的话题，只对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
一些人自以为识趣地让远了让他们单独相处，但是四下的议论，还是有的。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一起……我怕因为我……”
“这有什么，说句实话，你见到我第一面不觉得尴尬就可以啊。”对那识趣的举动只觉得更尴尬。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慕容云飞忽然就发现，先前那些人闲聊那些琐事本来半点不放在心下，现在只觉得字字句句是对着自己。
什么为了钱和什么人在一起……
换了谁却也一样。
却听见那个人继续聊着他的话题：“我自己长得不堪入目，却有个长的人见人爱的女朋友，最后，幸不辱命，果然被甩了。最后真的成了人人眼中的大笑话。我这个长相，怎么能和长的好看的人一起呢，美女与野兽……”
美男和野兽，他在心里暗想着这比喻，总觉得更好笑：“爱情和长相是没有关系的。”
那人摇了摇头：“你样样都好，长得好看，头脑聪明，你不会理解我的。不如说说你的事情吧。不过还是算了……”
“你当我不敢说？”慕容云飞笑了笑，“那我偏要说，我的事情其实更加简单啊。上官凌风这人太要强了，所以他的本性极其清高。即便他的伪装技术再怎么一流，也总会被人看穿。你知道吗，他第一次见我弟弟，一脸温柔结果还是被我弟弟说他看上去凶巴巴的。”
那人笑了：“他真的那么凶吗？”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说的人是帝国的大奖金。
“他的真面目是可恶的。我想想看，他很闷骚的，而且冷淡，没有情趣，不过他有时候似乎也不错……他总说我才是那个冷漠而没情趣的人，我觉得我们在这方面其实很相似。但是婚后我看透了，他就是内心清高我行我素，是个很霸道男人，和外边塑造的表面上那副温柔，绅士，善解人意，体贴的形象相比，他好男人的形象简直荡然无存……”
“上官将军真的是这样吗？”
“那当然……我知道，这之间的反差太大，总是忍不住让人幻灭。他是大将军，他是温柔的情人，他也是可怕的人……说了那么多，我只是想说，我看不透他。”
“聪明的人会选着和一个“坏男人”谈恋爱，最后和好男人结婚。”
“我没得选择。”慕容云飞摇了摇头，“而且呢，上官凌风则完全相反，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你以为他是个规规矩矩的好男人，结婚后再发现他是个大坏蛋……其实仔细说来，结婚前他也一样，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过于霸道。但是有一段时间他表现的的确不错，但是本性中及时本性。我想他根本不会有改变的那一天。”
“那就太悲哀了。只有慕容云飞你知道他的本性，却一如既往爱他。
慕容云飞一下子就懵了，是啊，他知道上官凌风的本性，可是他还不是爱他吗？
“其实一个坏男人比好男人更有市场。一个好男人，英俊，不凡，温柔，体贴，他干净而简单，给予你美好的生活，却也缺少情趣，日子单调平稳又平凡，那岂不像是一株白百合？最初见了也能记得他的美好，洁白，干净，甚至远不可及。”
“这种形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吧……可能是因为我没……”不，他还是遇见过好男人的。
楚乔木就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玫瑰和百合本身就是美好的代名词，却是完全不同的。”
“再美好又如何……时间一久，过度的平稳和完全的了解却让人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热情……他的体贴早就成了理所当然，他的专情成了理所当然，他的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就好像……”就好像当初他对楚乔木的感情，“可能你不知道，我曾经有过一段恋情……那时候，也许是因为对方更加爱我，我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对方的好，渐渐习惯，再不觉得没有了好与坏的差别。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可是我却不满足……那抹洁白……那一株洁白的白百合乍得一看如此美好，时日久了，却像是白开水，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