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转眼就到了我快生产的日子，顾辉辞了所有的工作陪在我身边。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也是最后一个儿子。
顾辉拿起苹果，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水果刀绕着苹果不停地旋转，不一会儿，苹果便被褪了皮，白白净净。
他将苹果递给我，我刚准备吃，就感到肚子阵痛，就像是有个电钻钻进血肉一样。
我额头上阵阵虚汗，用力抓住被子，企图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顾辉看出我的异常，先是按了呼唤护士的按钮，接着用手帕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他的手帕不复以往的烟草味，取而代之的是幽竹清香。
这个味道让我好受了许多。
护士过来将我推到了产房里，整个过程，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这种痛，就像是有人不断捶打你的身体，无力、折磨。
顾辉陪着我进了产房，他担忧地看着我的肚子。
在这些痛苦的折磨下，我的意识逐渐涣散。
顾辉朝护士喊道，「保小，无论如何，孩子必须活着。」
在我晕之前，我看到顾辉接了电话，从他逐渐严肃的神情中，可以猜出不是什么好事。
昨天，甄卉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在今天拖住顾辉，警方已经掌握了顾家的违法交易证据，今天就会申请到逮捕令。
现在，顾辉应该等到消息了吧！
我看向顾辉时，他也看向我。
与以前不同，他的眼神很虔诚，像是看到造物主的信徒，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不过，他这人一向善于伪装，毕竟，他长了一副多情眼，而他的笑容就是催人死的象征。
也许，今天我会难产而死吧。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今，为哥哥讨个公道，我快做到了。
意识逐渐涣散，慢慢地，我陷入入了昏迷。
我再次有直觉，是因为感受到了一股强光的照射。
这束强光，刺激了我的神经。
是啊，大仇未报，我不能先死。
我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
趁着医生出去报喜的空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孩子，就冲了出去。
也许，是仇恨的力量。
也是，是爱的力量。
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后，终于打到了出租车，「师傅，去警局。」
司机在我说话后没有理我，我又重复了一遍，「师傅。」
司机穿着一身黑，戴着黑帽子，沉默着。
我身子向前探了探，「师傅。」
司机转身，狭长的眼眸，锐利的鼻锋，「我亲爱的小玩物，你怎么带着我的儿子跑出来了？」
顾辉——
我还未来得及喊他名字，脑子就一阵晕眩，这车里，有迷药……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温馨的小房间，一张床、一张书桌，粉色的墙纸衬得整个环境十分温馨。
如果不是我的两只手上有着沉重的铁链，我难以想象这竟然是顾辉的秘密基地。
「你醒了。」顾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疲惫。
我巡视了一周，房间里只有我和他，「孩子呢？」
他坐在我旁边，替我掖了掖被子，「孩子在安全的地方。」
「我们来聊聊我们的事吧！」
我看向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我和他有的只是血海深仇。
「你知道吗？我接近你本来只是为色所迷，可是当你不顾安危救我的时候，我真的感动了。」
「我不想让我这样一个烂人耽误你，我故意远离你，可你说你喜欢我。」
「我这辈子听过那么多的情话，也说过那么多的情话，至今，只有你的那句话，是最动听的。」
我打断他，「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自以为是的深情，除了伤害别人，欺骗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听到我反问的这句话，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你不会真信我爱上你了吧。你们兄妹俩一样蠢。」
我真傻，竟然还以为这种恶人会有一点真心。
他拿出一瓶褐色的药，把它碾碎倒进了两杯水中。
他把我扶起来，在我的后背垫了一块靠背，捏住我的脸颊强迫我张开嘴巴，用力将这瓶水给我灌下去。
尽管我奋力挣扎，这杯水还是吞下去了半杯有余。
随后，他道，「如果这次我被抓，你就算是殉情了；如果我没被抓，会善待你的儿子！」
他像一个猎户注视着猎物，片刻后，又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针管，将我的衣裤稍稍往上推了一点，便扎进我的血肉之中。
「额，注射点这个，万无一失嘛，理解一下。」
我顿感不妙，「那是什么？」
他儒雅地笑着，一字一句道，「这可是美丽的罂粟花提炼而成的。」
他还特地强调纯度特别高。
「疯子，你这么疯子，不，你是魔鬼、魔鬼。」
08
察觉到我的眼神一直盯着门口，他笑了笑，「你是在等甄卉吧。」
随后，他拿出了那块微型跟踪器，只不过，已经被毁坏了。
「我带你回来的时候，恰巧找到了这个。」
看到被毁坏的微型跟踪器，我明白，甄卉很难能找到这里。
他自信地笑道，「袅袅，安心地等死吧！」
我知道，要想活着，我必须自救。
顾辉也躺在了床上，他朝我的方向侧躺着，「袅袅，你真美。」
我尝试晃动手上的铁链，企图发出声音来求救。
顾辉笑道，「袅袅，别白费力气了。就是这里爆炸，外面的人都听不到。」
顾辉这个人虽然狂妄，但从不自大，做不到的事他从来不说。
他如此说，必然是真的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我的思绪也越来越模糊，生命力也好像在流失。
嘀呜——
门外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
顾辉一脸震惊地看向我，「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却像一个疯子一样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看向他的西装。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后，脱下西装外套，果然，在后背处发现了我用双面胶贴上去的微型跟踪器。
他暴怒，撤下追踪器，用脚不停地踩踏，咒骂道，「tm的，你害死我了。」
此时，不知道是喝的药还是注射的药起作用了，我开始感到气闷。
「咳咳。」
顾辉却看向我，眼神里冒着绿光。
「你这个毒妇。」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脖颈，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口鼻，我口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大脑也开始一片空白。
他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怒气撒到我身上。
我能感受道自己的手脚逐渐变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整个人无力而虚弱。
难道，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其实想想也不亏，最起码我的死，换来了整个顾家的灭亡，再也不会有人想哥哥一样在最灿烂的年纪泯灭。
哥哥，我来了。
慢慢地，眼前逐渐变黑。
一片漆黑中，有人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安慰。
「秦袅、秦袅，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再次醒来，我以为我已经到了阎罗殿。
可我看到了甄卉。
我才知道，我被救回来了。
她明媚的桃花眼关切地看着我，就是玫瑰花一样热烈。
甄卉看到我醒过来，激动得跑过来抱住我，「对不起，我差点就迟了。」
我摇了摇头，顾辉的手段太多，不能怪他们。
「你能帮帮我吗，我想要见见孩子。」
甄卉一听，连忙点头，「当然了，孩子现在在保温室里，等你好了，我给你抱过来。」
听到孩子还在医院，我就安心了。
甄卉让我安心休息，她会一直陪着我。
她还告诉我，顾辉也救回来了。
现在也在这个医院，不过他康复后，要面临的会是牢狱之灾。
09
顾辉被判刑了，数罪并罚，死缓，两年后执行。
顾辉在狱中时，让甄卉传话说想要见我。
我本不想见他，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更绝望的结局。
得知我要去见他时，甄卉担心我，便陪着我一起过去。
不同于以往的狠厉，在牢中的他变得平静很多，他向我道歉，「对不起。」
「我还有一个请求，你能好好照顾孩子吗？」
我凝视着他，或者说，我盯着他。
「孩子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结果，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孩子刚生下来体弱，应该呆在保温室内，你强行带他出去，他没挺住。」
这次我答得斩钉截铁。
我微微笑着，眼神澄澈地盯着他，「对了，孩子也不是你的。」
他本来低着地头赫然抬起来，眸子里充斥者震惊和怀疑，不停的咆哮，「你是骗我的，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去哦全然不顾顾辉的疯魔，走过了监房的门，甄卉拉了拉我的衣袖，八卦道，「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我摇了摇头，「是不是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他觉得不是他的。」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他没了希望。
对于他这种看重传承的人而言，最痛苦的事，不过是他满心疼爱的孩子不是他的。
「那为什么说孩子死了？」
「不想让他再打搅我的生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