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城的第一医院的病房里,病床上的杨国富奄奄一息。
“小贤啊,小贤来了没有?”杨国富一边伸着衰老而又颤抖的手,一边问自己的儿子。
“就快来了,就快来了,爸,我已经叫嫣然去叫小贤了。”杨顺财说。
“是啊,爸,小贤很快就会来看您来了。”杨光雄也急忙说道。
“叫小贤来……小贤来……”杨国富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他此刻,已经是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
他现在还吊着一口气,就是在等着自己外孙的到来。
可是,自己的外孙则迟迟不来,让他想撒手都心有不甘,一直吊着那口气。
杨顺财和杨光雄真是等得急死人了,嫣然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把小贤给请来。
“唉,怎么还不来啊!”杨顺财一边转来转去,一边苦恼地说道。
“老二,我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嫣然估计是说服不了他。”杨光雄说。
“那好吧,我亲自去一趟,你在这儿守着咱爸。”杨顺财说。
“知道了,赶紧去吧,快去快回,要快一点儿啊,不然咱爸怕是撑不住了。”杨光雄说。
“知道了!”杨顺财一边应着,一边急急忙忙地跑出了病房。
接着,杨顺财来到了山水庄园。
杨嫣然正在劝说庄贤,可是,一直没劝说动。
杨顺财一进来,就说:“小贤,你外公不行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他吊着一口气,就等你呢。”
“不去。”庄贤说,可尽管他嘴上说不去,目光里却藏不住情绪。
“唉呀,小贤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外公啊,不管过去他有千般万般不是,那都已经过去了,你外公现在已经后悔了,他很自责,只希望在最后一刻能够见你一面,你就去看看他吧!”杨顺财说。
庄贤依就是一脸冷漠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去看他。”
杨顺财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外甥,觉得自己的外甥有的时候,是一个十分固执,而且十分冷漠的人。
亲外公就快要死了,然而他居然还能无动于衷。这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到了对方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能做到如此冷漠吧!
“唉呀,表哥,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就去看看爷爷嘛,你要让爷爷死不瞑目吗?”杨嫣然劝说道。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带孩子呢,没空去看他。”庄贤说。
“小贤啊,你就听舅舅一句吧,你外公真的就快要走了,就想见你最后一面啊,你就去见见他吧,不要让你外公带着遗憾离开啊,好不好?”杨顺财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庄贤懒得再听下去,总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他索性抱着孩子要离开,省得自己耳根清静。
杨顺财和杨嫣然继续追在他的身后劝说。
“小贤啊,过去是我们对不起你,是你外公对不起你,我们不请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在这最后的关头,能够去看你外公一眼,让他走得心安,否则,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就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去看看他,好吗?”杨顺财说。
“就是嘛,表哥,你就去看看他嘛,哪怕就是让他见到你一眼,他也会瞑目的,去吧,表哥,好不好,去嘛!”杨嫣然索性撒起娇来。
可是,庄贤还是不理会他们,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就是认死理,就是不去。
这个时候,李欣怡回来了,看到杨顺财和杨嫣然在追着庄贤说着什么,李欣怡便问道,“怎么了?”
杨嫣然急忙跑了过去,拉着李欣怡说:“表嫂,你快劝劝表哥,让他去看看爷爷,爷爷就快要不行了。”
“啊?快……快不行了?”李欣怡一惊。
“嗯嗯。”杨嫣然狠狠地点了点头。
李欣怡将目光看向庄贤,这家伙是到了现在也不肯原谅他外公啊!人家都快要死了,不能不去见啊,虽然知道庄贤心里恨他外公,可毕竟是他的亲外公,如果不去见最后一面,说不定庄贤将来会后悔的。
犹豫了一下,李欣怡走了过去,对庄贤说道:“去看看吧,老公,嗯?”
“不去。”庄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李欣怡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动容的。
“去吧,嗯?”李欣怡温柔地劝说道。
“唉呀,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去。”庄贤有些烦躁,他实在是不想去面对那个人,自己这么多年都跟他没有什么瓜葛,在这最后的关头,又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见李欣怡劝说也没有用,杨顺财等不急了,因为他怕再不去,自己的爹会撑不住,于是,索性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道:“小贤,我求求你了,舅舅求求你了,请你去看看你外公。”
见舅舅给自己跪下,庄贤急忙说道:“舅舅,你这是干嘛啊,赶紧起来。”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去见你外公。”杨顺财固执地说。
“表哥,你快点答应吧,要不,我也给你跪下?”杨嫣然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庄贤急忙说道:“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
然后,赶紧把杨顺财拉了起来,“舅舅,您赶紧起来,别跪了。”
见他答应了,杨顺财这才肯起来,然后说道:“那咱们就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走走!”
“把孩子还有外甥媳妇一起带上,让你外公一块儿见见。”杨顺财说。
“那走吧!”
于是,庄贤带上孩子还有李欣怡,一块儿跟着杨顺财父女两个急急忙忙地去了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杨国富已经快要断气了,嘴里喃喃地问杨光雄:“来了吗?小贤来了没有啊?”
“来了来了,就快了就快来!”杨光雄道。
杨国富撑着最后一口气,耐心地等待着,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如果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不能看到自己的外孙一眼,那他会死不瞑目的。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门口的老二媳妇突然叫了起来。
杨光雄不由一喜,赶紧朝门外看去,只见他们急急忙忙地来了。
“小贤,快,快,你外公在找你。”杨光雄急忙说道。
庄贤走到门口,心情有点复杂,好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气这才走进了病房去,他看着病床上的杨国富,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杨国富脸色没有一点血色,他现在连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他完全不能够坐起来,就只能平躺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睛在微微地颤抖着,他一双激动的目光看着庄贤,感概万千。
“来,小贤,到床边来。”杨光雄急忙把庄贤给拉到了床面前,将他按在了床面的塑料椅上坐着。
庄贤坐了下来,一双复杂的目光看着杨国富,有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了。
那一次去青峰山,只是远远地坐在车里面看到过他,这么多年,现在则是第一次这么正面地与他相对。
在他的记忆里,小的时候,外公在他的印象里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外公确实是老了许多,头发都已经白透了,脸上也有了许多的皱纹,眼睛也没有那么深邃清澈了,眼睛变得很混浊。
但是,他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慈祥了许多,以前,在庄贤的记忆里,外公的样子总是那么严肃,不苟言笑,他几乎很少很少见到外公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到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冲人吼叫,总之,在他的记忆里,外公是十分凶的,十分严厉的,而且十分绝情冷漠的。
杨国富一双激动的目光看着庄贤,这么多年了,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以前,他只有那么高,小小的一个小男孩,现在,他长大了,长这么高,长这么好,这孩子恐怕是杨家血脉里面长得最好的一个,那么致志,气质那么好,英气十足。
好啊!真是太好了!
一滴眼泪,从杨国富的眼睛里滴落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外孙长得这么好,他打心里感到欣慰。
见到他流眼泪了,庄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里显得有点忧郁。
“小……小贤……”杨国富抬起颤抖干瘪的手,想要握住庄贤的手。
庄贤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杨国富的手,目光显得更加忧郁了。
“小……小贤……”杨国富从嘴里虚脱地挤出苍老的声音,声音很低,很虚弱,“你能原谅外公吗?外公对不起你……外公当初不应该那么对你的父母……不应该不认他们,不应该不认你……现在外公很后悔……你能够原谅外公吗……”
庄贤不是滋味地看着杨国富,他当然是不想原谅的,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好像心里所有的恩怨和怨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拥有的只有释怀。
“嗯。”庄贤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原谅他。
杨国富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一双目光就那么看着庄贤,有激动,也有开心,他紧紧地捏着抓贤的手,感概万千地看着庄贤。
屋子里其他的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被这感动的感受所感染。
“小……小贤……外公有一个礼物要……要送给你……”杨国富说着,从被子下面拿出来了一个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