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高考后的那个盛夏,我跟梁浩正式确认了关系后,我才发现他到底有多粘人。
我有一个不算完美的原生家庭,为了大学生活能过得更自在,我找了份兼职,在一间咖啡厅里当服务员,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
上班时不能玩手机,但每到下班的时间我走出店门,都能看到准时等在那里的梁浩。
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抱住我贴在我耳边告诉我有多想我,刚开始我还有些难为情,但渐渐地却也习惯了他怀抱的温度,甚至有些贪恋。
我和梁浩如愿报考同一所大学后,他彻底成为了一个完美男友,我是个唯男友论的女友。
刚开始的两年我们形影不离,像一对连体婴。
直到大三那年,学校的宣传栏里贴了一则征兵宣传单,梁浩看到那个宣传单后,一连几天都神情凝重,我知道当兵是他的梦想,但他也知晓我对他的依赖,同样舍不得我。
最后还是我帮他做了决定,我帮梁浩报了名。收到走兵通知时,他第一次红了眼眶,紧紧抱着我说让我等他两年。
梁浩当兵的那两年是我人生过的最漫长的两年,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之间没有一丝音讯,打不通电话,微信也从来不回,我想过寄信,却连他部队地址都不知道。
那两年里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再也回不来了,我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纹上了他的名字,想着如果他真的回不来,那我就终身不嫁。
毕业典礼那天,他却突然出现了。
看着比两年前更黑更壮的他,我瞬间红了眼眶,我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但他却一点也不想说,只是紧紧抱着我说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6.
从前我以为是梁浩离不开我,但现在我才明白这段关系中一直是我离不开梁浩。
梁浩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我像无事发生一样给他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梁浩皱着眉看我,问我就没有想问他的吗?
我夹菜的手瞬间僵住,太多的话就在嘴边,但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女人优秀到我竟荒唐的认为我输得不冤,我怕我一旦问出口这顿饭就会是我和梁浩的最后一顿饭。
我稳了稳心神抬起头笑着说没有啊,殊不知我藏在桌底下的手已经抠出了红痕。
梁浩突然像疯了一样抱起我走进卧室,意乱情迷时他盯着我胳膊上的纹身红了眼,狠狠地咬了上去,我疼地闷哼一声换来他更用力的动作。
那天后,梁浩突然变得更忙了起来,他不再过问婚礼上的任何事情,而是让我全权负责,梁阿姨见我忙里忙外瘦了一大圈,心疼的打电话骂梁浩,但没说两句梁浩就以公司太忙为由挂断了电话。
梁阿姨更气了,拉着我的手一边套上家传玉镯,一边跟我嘟囔等梁浩回家她一定好好收拾他。
我看着手上的玉镯不自觉出了神,梁浩跟我说过他家有个传家之宝,是奶奶传给母亲,母亲传给新儿媳的那种,现在我终于戴上了象征着梁家人的玉镯,却有一种直觉我注定不是这个玉镯的主人。
我的预感还是成了真,虽然我竭力掩盖着这段感情的不堪,但还是被张悦发现了异常。
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梁浩开房竟然开到了张悦上班的酒店去,就在我们婚礼的前一天。
7.
张悦是一家星级酒店的店长,酒店平时接待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每天上午她都会亲自审核一遍订单,会员订单及时在客人到店前给客人送上水果礼品,非会员也提前打个电话确认客人喜好。
这天,张悦像往常一样核对订单时,竟然发现了梁浩的名字,她本来还觉得同名有意思,却在电话接通后愣住了,因为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张悦的店员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平时一贯热情有素质的店长会站在前台破口大骂。
张悦跟我说这件事时,我们就坐在她酒店一楼大堂的咖啡厅,我茫然地听着她训斥梁浩,心里只有一片荒芜。
我拼命掩盖的真相就这么摆在了明面上,张悦劝我及时止损。
我喝了一口美式,加了两块方糖却仍旧一点也不甜,苦到心头发涩,止不住地流泪。
及时止损重要在于前两个字“及时”,可我最好的十年都跟梁浩有关,怎么也算不上及时啊。
梁浩刚退伍那年是我们过得最艰难的一年。
我不知道梁浩当兵的那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身上留下数不清的伤疤,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回答,有的时候问的急了他就用力的抱紧我告诉我都过去了。
但受过的伤哪那么容易过去呢?
无数个夜里我都在他的惊吼声醒来,有的时候喊得是某个人名,有的时候是跑啊走啊之类的字眼,我看着他被噩梦折磨却怎么也醒不来的样子,总是哭红了眼。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把他叫醒了,他却抱着我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他说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半晌又看着我的眼睛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应该也回不来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的抱住他,寂静的夜里只有两个人的啜泣声。
那时,晚上我要哄着梁浩,白天又要为每个月3000块的工资累的像条狗,短短两个月我就瘦了一大圈。
张悦劝我让梁浩找份工作,我也知道这样我会轻快一点,但每当我回到家看到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颓唐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关心。
就这样一直过了大半年,我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在开会时晕倒,等醒来时梁浩正红着眼眶守在我床边,他跟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受苦了。
第二天梁浩就出去找了份工作,然后一点点积累资本最后创业,公司渐渐走上正轨后,在梁浩和梁阿姨的劝告下,我辞了文员的工作成为了未婚的家庭主妇。
梁浩的事业越做越大,我的世界却越来越小,最后他成了我的全世界。
7.
张悦见我执迷不悟,脸色有些颓败,想到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她恼怒的抓了抓头发握紧我的手。
“既然你放不下他,要不我找人打他一顿,让他老实点!”
虽然感觉很荒唐,但心里还是生出一股暖意。
“他学了10年的武术,又当了两年兵,你得找个厉害点的,要不容易打人不成反被打。”
话音刚落下,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一扇玻璃,梁浩搂着那个所谓合作商妻子的女人出现在了酒店前台。
两个人姿态亲昵地仿佛相伴多年,纵然刺眼但又让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如此的般配。
我突然很羡慕电视里那些敢爱敢恨的女主,如果是她们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向前给梁浩二人一人一巴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然而我只是个懦弱的胆小鬼,眼睁睁地看着曾属于我的男主角拥着别的女人走上电梯。
好在张悦一直在跟我讲怎么报复梁浩的事,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等张悦注意到我视线一直望着电梯时,电梯已经上了楼。张悦无奈的摆了摆手,问我想好怎么出气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出气了,婚礼取消吧。
假如我没看到,我还可以欺骗自己是我多想了,但当我看到之后我才发现我做不到。
就像网上说的那样纸揉皱了在怎么都恢复不了原样,何况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