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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式辞职愤怒吗?
当然有,但那愤怒之下,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凉和彻底的失望。
他知道,在这张权力交织的巨网之下,所谓真相、所谓公平、所谓教育者的尊严。
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碾碎的尘埃。
他没有争辩,没有吵闹。
他只是回到那间空荡荡的教师公寓,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父亲的医药费、家庭的生计像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愤怒和不甘在胸腔里燃烧,但他知道,在辉彩县教育这片已经被凌家势力渗透的土地上,他很难再找到立足之地。
他敏锐的感觉到,他们今年取消他班主任的资格,明年就可能开除他教师的资格。
看来前途是一片渺茫啊!
唐子骞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去意,萌生。
也许,该离开了。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正在无助的时候,手机震动,打破沉寂。
封昊焱。
还是自己的老师心疼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所以他打来电话了。
可能是安慰自己。
唐子骞接通,声音低沉:“封老师。”
“子骞。”封昊焱的声音传来,背景似乎有些嘈杂。
“表彰大会的事,我知道了。贾茂职处理得还行。”
“嗯。谢谢老师。”
唐子骞低声道,心里苦涩,正名了又如何?学校里的日子更难熬。
封昊焱何等敏锐,听出他情绪不对。
“怎么?学校里给你小鞋穿了?”语气带着了然。
唐子骞苦笑:“班主任撤了,边缘化了,待着……没意思。”
“哼!意料之中!”
封昊焱冷哼一声,带着不屑,随即话锋一转,斩钉截铁:“正好!别在那破地方耗了!听我说!”
唐子骞精神一振。
“辉彩县这边,新设了个岗位。”
封昊焱语速加快,“县政府办公室下属,教育事务协调专员,级别不高,副科待遇。”
他顿了顿,强调:“直接对口服务分管教育的洪江副县长!位置很关键!县里自己招。要考试,竞争上岗。”
“子骞!”封昊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推力,“你报名!去考!必须拿下这个位置!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唐子骞愣住了。
进政府?当专员?
上次老师提议从政,他拒绝了。
这次……
封昊焱似乎知道他的犹豫,加了一把火。
“你待在学校还有出路吗?冯保奎那点格局,能容得下你?凌家父子会放过你?”
“教育事务协调!是你老本行!又有平台!靠近权力核心!能做事!”
“洪江副县长!是实干派!跟凌家那套不是一路!你在他手下,有空间!”
“关键是我也是搞文教卫的,你要是进了政府单位,咱俩说不定还能有所交集呢,呵呵……”
“听我的!报名!考!”
句句砸在唐子骞心上。
学校冰冷的现实,老师描绘的图景。
两条路,清晰摆在眼前。
留下?继续被排挤?消磨意志?
离开?进入新赛道?搏一个未来?
关键是老师在上面指导自己,一旦考上了,就能发挥自己的才能,比憋在学校里当一个普通的老师好多了。
他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眼中,迷茫褪去。
一丝决然,亮起。
“好!”他斩钉截铁,“老师!我听您的!我报名!”
“这就对了!”封昊焱满意道,“抓紧准备!考试信息我让人发你!记住,要报名,先得辞掉学校工作。这是硬性规定,断干净!”
“明白!”唐子骞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第二天,校长室。
唐子骞敲门,进入。
冯保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
“冯校长。”唐子骞平静开口,递上信封。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啪嗒。”
冯保奎手中的茶杯盖,轻轻磕在杯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唐子骞,又看看桌上的信封。
脸上,先是错愕。
随即,一丝掩饰不住的、狂喜的光!从眼底深处迸发出来!
这个刺头!这个麻烦精!终于要自己滚蛋了!
省心了!太省心了!
他强压住要咧开的嘴角,装模作样地拿起信封,没拆,只是掂量了一下。
“唐老师啊……这是……何必呢?”他声音带着虚伪的惋惜,“学校还是很看重你的能力的嘛……年轻人,受点挫折很正常……”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心里盘算:教师公寓可以腾出来了!正好安排给新来的关系户!职称名额也空出一个……
“感谢校长关心。”唐子骞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个人发展考虑,请校长批准。”
冯保奎心中冷笑,发展?被排挤得待不下去,还谈发展?肯定是灰溜溜找下家去了!能有什么好发展?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表演得情真意切,“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只好尊重你的选择。”
他拿起笔,毫不犹豫、龙飞凤舞地在辞职报告上签下大名。
“冯保奎”三个字,签得异常痛快,流畅。
仿佛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手续我会让办公室尽快给你办。”冯保奎放下笔,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站起身,甚至伸出手想拍拍唐子骞的肩,但被唐子骞不着痕迹地避开,“唐老师啊,以后常回学校看看!祝你……前程似锦啊!”
前程似锦?冯保奎心里补了一句:最好是滚得远远的!
唐子骞看着那张写满虚伪和轻松的脸,心底一片冰冷。
他拿起签好字的报告副本。
微微点头。
“谢谢校长。”
转身。
走出校长室。
门关上。
隔绝了冯保奎那张终于彻底放松、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笑容的脸。
冯保奎见他走出去,心里真是不住的狂笑,真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立即拨打了凌飞的电话。
“凌老师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唐子骞,喜欢搞事的家伙,已经待不下去了,他自己辞职了,哈哈……”
那边凌飞一听,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他真的辞职了?”
“当然,我刚刚打发他走了。”
“嘿,这个混蛋,拦了我的路,我还想和他好好较量一下呢,想不到他辞职了。”凌飞咬牙切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