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素瑶和楚忆寒被带到了一座偏远的监狱里，楚忆寒知道这是关押皇室重犯的地方，罪名一般都是——谋反。
谋反。
楚忆寒冷笑两声，他们到底给他安排了多大的罪名？
楚忆寒歉意的望向谢素瑶，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谢素瑶是被他连累的这点确实毋庸置疑。
谢素瑶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并不怪他。
进了大牢，迎面一幅狱神像贴在正中，青面獠牙，映着昏黄的油灯，分外可怖。
往里走，一间间老房都空着，空气中散发着霉烂的味道。
到了尽头，谢素瑶和楚忆寒被分别关押在相邻的两间中。那头目将楚忆寒的绳子解开，咔嚓一声，铜锁落下，就转身走了。
楚忆寒无奈的活动了一下被绑的有些僵的手，转头望向谢素瑶道：“委屈你了，被我连累到这个地方来。”
谢素瑶拣了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道：“不怪你，是楚盛宸报复我上次的事，顺手把我带上的。”
楚忆寒细想了想，哑然失笑，道：“这人这么小肚鸡肠，我竟才知道。”
“你还笑？”，谢素瑶歪头看他，“恭亲王都不知道被谁收买了去对付你了，你还在这儿笑，真是心宽。”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连恭亲王这么大的底牌都搬出来了，我该觉得我很重要呢，还是他太蠢呢？”楚忆寒笑笑，心情看上去竟是不错的样子。
“他？他是谁？”谢素瑶饶有兴致的问。
“你觉得呢？”楚忆寒反问她。
“是二皇子吧？楚黎晞动作没这么快。”谢素瑶淡淡的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楚忆寒哈哈大笑。
谢素瑶觉得有些冷，抱了抱双肩，问他：“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呢？”
楚忆寒笑道：“要是我自己进来，说不定还担心一下怎么出去，可有你陪着我就不用担心了，谢子涵那家伙总会把你弄出去的，顺便就把我捞出去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谢素瑶冷哼一声道。
“出不去就不出去了，有美人在畔，死在这里也不错。”楚忆寒看她一眼，挑眉笑道。
谢素瑶白他一眼，搓了搓手，没说话。
楚忆寒眼尖的发现了她的动作，问：“冷？”谢素瑶点点头，道：“这里多久没人来过了，连点人气都没有，阴冷。”
楚忆寒走到木栏旁，伸手过去道：“给你暖一下。”
谢素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三殿下从来不顾男女大防吗？”
楚忆寒无奈的道：“非常时期，何必在乎这些？古人云大行不顾细谨，我这也算是救人一命吧？想必不会有人怪罪的，若是你真嫌弃，大不了出去我把这手砍了，也不算碰过你。”
谢素瑶听了噗嗤一笑，本来不想过去，无奈实在是太冷，又兼他说的有趣，就坐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手里，果然暖和了不少。
楚忆寒将她的手握住，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不如你给我唱一段？”
谢素瑶神色一冷，声音里带了几分讽刺，道：“三殿下准备给我多少赏？”
楚忆寒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起了母妃唱过的歌。”
谢素瑶没有接话，面色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冷若冰霜。
沉默了一会儿，楚忆寒道：“要不我给你唱吧！”
“嗯？”谢素瑶一怔，随即道：“嗯，你唱吧！”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楚忆寒神色变得柔和了几分，眼神淡淡的飘向很远，唱道：“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盼夫君，你回来吧！免奴相思，潸潸泪如麻。”
楚忆寒声音清越，带着男子特有的低沉，在牢房里回响，竟是意外的缠绵动人。
唱罢楚忆寒摇摇头，甩去眉心几分忧思，笑笑道：“这是母妃曾经给父皇唱过的歌。”
谢素瑶微勾起了嘴角，轻声道：“你母妃，一定很幸福。”
楚忆寒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素瑶轻笑，“难道不是吗？深宫中的女子，哪个敢给皇上唱这么一支歌？”
楚忆寒叹道：“是啊！当年母妃在时，父皇几乎专宠她一人。”眼神里透出些许怀念和伤感，显然回忆起了以前的幸福时光。
谢素瑶看看他，楚忆寒俊朗的脸，被油灯罩上了一层沧桑的气息，嘴角紧抿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虽然依旧冷着脸，但映着烛火的眼瞳，让人一望进去，就心软的想落泪。
谢素瑶不由道：“说不定你母妃在那时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等到春残花渐落，还不知君恩剩几重。”
楚忆寒苦笑，道：“你说的对，也许只是我心有不甘罢了。”
谢素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给你唱个我们家乡的小调吧？”
楚忆寒笑着点头，又换了个坐姿，靠在木栏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谢素瑶清清嗓子，很长时间没喝水，嗓子有些发干。
还没唱就笑了，笑了一会儿，才开口唱道：“姐在房中头梳手，忽听门外人咬狗，拾起狗来打砖头，又怕砖头咬了手，从来不说颠倒话，满天凉月一颗星。”
唱完笑得头撞在木栏上，哎呦一声。
楚忆寒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捂着头脸皱成了包子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道：“疼不疼？”
谢素瑶气鼓鼓的看他一眼，负气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楚忆寒这次终于笑出声来，故作不解的问道：“那你捂着头干什么？”
谢素瑶撅起嘴，气道：“我头冷！”
“那我给你暖暖。”楚忆寒一只手包住谢素瑶的手，另一只手覆到她头上，轻轻地揉起来。
谢素瑶身子一僵，但没有移开，顺势将身子倚在木栏上，静静地没有说话。
楚忆寒一边揉着一边问：“瑶儿，我想问，为什么选谢子涵不选我？即便他有了妻子你也不介意？”
谢素瑶眯着眼，没有接话。楚忆寒接着道：“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宫锁红颜？如果我放弃，你愿不愿跟我走？”
“你放得下吗？”谢素瑶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为了那个位置，应该已经谋划了多年了吧？就这么放弃，你甘心吗？”
楚忆寒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