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东走后的第一天上午元青略微惆怅,下午的时候就溜达到吏部去了。
“这个李舒途政绩可以呀,怎么要保持不动?”
她不插手,但就是一直喋喋不休,问这问那,偏偏让人忽视不得。
“陛下,不是一做出好政绩就要升迁的,好政绩是为官的本分。”吏部尚书罗涉大约五十岁上下,是苏晋东手里难得的老臣。
当年郁郁不得志,是苏晋东一手把他提拔上来。
“哦,那你们看不上,把这人给寡人吧。”元青眼睛闪闪发光,“他是云州知府吧?你把他给寡人调到御史大人手下做事。”
罗涉一愣,“陛下御史大人手底下的空缺只有一个御史中丞,因为前御史中丞曾书言期满。”
“那就御史中丞吧,寡人记得也是个四品官职。”
从四品知府调任没什么实权的言官,明升暗降,根本就是胡来,罗涉顿时不掩饰对于小皇帝的鄙夷,“陛下这样的调任不合理。”
“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调动,你就顺手给寡人添上呗。”
“不可。”
然后元青每天都要来吏部叽叽喳喳闹个没完,严重拖慢了工作进度,又没人敢管她。
连续五天过后,罗涉一脸苍白的说道:“老臣答应陛下就是了。”
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把调任的文书写好盖章,元青也拿着东西回去拟旨。
她高高兴兴地走了,整个吏部都松了口气,真的是太缠了。虽说不是什么大事,罗涉还是给苏晋东用飞鸽传书去了信。
此时苏晋东已经快马抵达三河府,收到消息的时候快速扫过,随后眼中闪过笑意。
何勤业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不知罗大人来信所谓何事?”
也不是什么秘密,苏晋东示意他自己看。
“这……陛下为何要坚持把李舒途调到京都。”何勤业看完也跟罗涉一样不解。
苏晋东瞥他一眼,说道:“云州地貌下渗严重,所以粮食产量少,但是李舒途却开辟出千亩良田,想来是对地质和水利颇有研究。”
“陛下还有这份眼光?”何勤业想也没想地说道。
“这样才更有趣。”
看她在后边儿挥舞小皮鞭,指挥老牛破车吭哧吭哧地追,这种感觉似乎一点都不赖。
元青在吏部达到了目的也没有‘松懈’,忙不迭又跑到刑部去捣乱,啊不是,监督。
刑部管各地和律法有关的案件,像这次粮税漏失的事件刑部就派了人协助苏晋东。
“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自从调任刑部之后,每天审讯各种犯人让楚南城就越发的威严,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哎呀呀,寡人来长长见识。”小皇帝丝毫不惧怕他,自顾自往里走,“顺便看看还有多少疑案没结。”
虽说不服这家伙的管,但是刑部众人就很慌,楚南城除外。
“陛下想看看不如就坐堂会审如何?”
“好啊。”
第一件审的是失手杀妻案子。
据犯人所言,因为妻子与人通女干,奸夫要杀他灭口,争执的时候错手杀了妻子和妻子的奸夫表兄。
楚南城有心刁难她,“陛下以为如何?”
元青看过现场一一采来的染血的衣服和凶器,直言道:
“这个人在说谎,首先他一个人杀掉两个人就很不合理,其次他老婆和所谓的奸夫的伤口整齐,一点也不像是争执过程中受的伤,这一点从衣服上晕染规整的血迹可以看出来。”
元青嘿嘿一笑,“这说明他老婆和奸夫表兄死的时候是昏迷的,就像是被人剁骨头一样砍了。”
这个形容,刑部众人表示最近都不会吃肉了。
有人问道:“可这个犯人身上当时也有棍棒和刀所致的伤。”
“笨。”元青翻了个白眼,“棍棒伤在背上,是他老婆和表兄打的,刀伤是他自己砍的!”
众人就更不懂了,“陛下不是说受害人都昏迷了吗?”
“之前打的呀!你们看看这上面的验伤,事发当场就有人报官,如果是当场打的,他背上的棍棒伤怎么就会成深紫青色?不信你自己打一棒看看。”
堂下跪着的男人已经开始冒汗,连忙求饶说自己是冤枉的。
元青就直接让人扒掉他的衣服验伤,眉开眼笑的说道:“瞧见没?伤口右下深,左上浅,明显是右手持刀自伤的,如果是他伤就该反着来。所以,这是一桩有预料的谋杀案!”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楚南城又问道:“陛下以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概就是妻子没身孕,想娶小老婆,结果被老婆和老婆表兄看见了,所以才会被棍棒打。他又怕老婆背后的岳家收拾他,就干脆弄这么一出呗。又能免掉岳家的责罚,又能娶小老婆,还能吞掉老婆的嫁妆。”
“陛下如此确信?”
元青噎了一下,“不如……请受害者的亲属前来对峙?”
顿时没什么底气了,楚南城复杂地看她一眼,“传唤受害者李王氏的家属。”
来的是一个打赤膊的年轻男子,二十岁上下,肌肉虬结,一看堂下跪着的人便怒瞪虎目举起拳头。
“好你个杂种,竟然还活着?去给我姐姐陪葬!”
几个衙役都拉不住他。
最后还是楚南城亲自出手,才把他压住。
那男子冷静下来后,单膝跪下抱拳说道: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楚大人。”
竟然还是有官阶在身的人,虽然只是个未入流的五城兵马司吏目。
据呈上来的资料显示,受害者李王氏出身镖局,眼前这人乃是受害者的幼弟,名为王泉。难怪这等人才无法出头,感情是商籍出身。
“这个杂碎老早就在外边儿养小老婆,本来我姐姐做主要把那女人收为偏房,但那女人仗着有了身孕便耀武扬威登门要做正室,恰好表兄在场,便狠狠打了杂碎一顿。”
王泉恨得牙齿咯吱咯吱响,“那女人受了惊吓,回去就滑了胎,于是这畜生就怀恨在心,趁着他老娘大寿给我姐姐和表兄的酒里下药,烧了我姐和表兄,还污蔑他们有染!”
“翠儿滑胎分明是那娼妇害得!”跪着的犯人眼红脖子粗的吼道。
很明显,真相水落石出。
判处犯人斩立决之后,众人纷纷看向同样错愕的小皇帝,还真给她说中了!
元青挠了挠头,前半截是她自己推理出来的,但是后面的原因都是她随口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