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知道死士是一群忠心耿耿护主的人,没有自我没有自尊,宛如无情的机器。萧管事身边有死士,元青怎么想都想不通,猜不透这人是什么身份。
王泉苦着脸说道:“属下也是今日才知三河府有位萧管事,以为他是小小管事不足为惧,是臣大意了。”
元青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儿也赖我,我小瞧了这位管事。你先养伤,去洗漱洗掉晦气,一身的血腥味不好闻。”
王泉见皇上绝口不提卖身契的事,提点的说道:“皇上怎么不问属下卖身契拿到没,你不想要卖身契吗。”
元青瞪眼睛说道:“看你一身伤,我怎么好意思提卖身契呢。你人没事儿就好,卖身契不着急,这次找不到总会找到。”
王泉露出笑脸,听皇上这么说,他心里挺舒坦。指指黑暗的墙角,王泉笑着说道:“卖身契带回来了,一大包呢,受苦的人不少。”
元青开心的跑到墙角找包裹,走到石桌前打开包裹,看见一张张按着血手印的卖身契,元青收起笑容。
元青脸色郑重的说道:“我会告诉这些苦命人,是一个叫王泉的勇士,跟恶人斗智斗勇拿到了卖身契。”
王泉摸摸鼻尖,开口说道:“皇上你可怜这些人,没有你的吩咐,我不会管闲事。”
王采紫拿着药瓶走来,催促说道:“王泉热水准备好了,你去沐浴吧,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王泉接过药粉道谢,不敢打扰王采紫,大步的离开。
元青叹口气说道:“恐怕有些人,等不到光明的来临,寡人来三河府来晚了。”
王采紫劝说道:“皇上不必感伤,你已经在为那些苦力操心,拿到卖身契他们是自由身,不会在受鞭打而委屈求全。”
元青提起轻轻的包裹,觉得份量沉甸甸,这份量大概是责任,帝王有责任庇护他的子民。
王泉这边得手,苏丞相的人暗中保护码头,黑衣人守护在一栋栋草棚旁,保护这些苦命人。
草棚里因为家道中落,签了卖身契的狗娃,是苦力队伍里不起眼的一个。
狗娃摸摸小腿上的鞭痕,委屈的低声啜泣,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很想一跃跳进河里一了百了,想到家里的其他人,狗娃不敢轻生。
听到外面有动静,狗娃起身探出脑袋,看见有人影在不远处走动。
身后有人拉住狗娃,见多识广的老汉低声说道:“狗娃你别出去,好好待在这里,八成出事了。”
狗娃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担心丢了活,虽然挣的钱不多,一个月好歹能攒一些铜板。可怜的少年郎,没想过家道中落是遭奸人算计。
第二天清晨,狗娃哆嗦的爬出草棚,惊讶的发现不可一世的几位监工,被人吊在树枝上奄奄一息。
元青握着烧饼吃着香,嗅见杂粮粥的香味,催着伙夫加柴。
看见狗娃,元青冲他招招手,笑着说道:“饿不饿,给你一个烧饼吃,加熏肉可香了。”
狗娃握着白面烧饼,看着眼前和气的贵公子,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采紫捂嘴偷着笑,低声说道:“皇上赎罪,这孩子还没睡醒呢,不敢相信一觉醒来码头变了天。”
元青笑着说道:“世事无常,恶人下地狱是真理。少年你别怕,我们不是恶人,是官府派来除恶的人。”
狗娃恨恨掐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欢喜的落泪。跪在地上给贵人磕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元青见狗娃瘦骨嶙峋,不忍心的说道:“你先起来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回家。你们的卖身契被一位叫王泉的勇士拿到,烧了卖身契你们是自由身。”
狗娃紧握着烧饼,跪在元青面前痛哭流涕,不敢相信噩梦结束了。
“多谢各位大人的帮助,贵人你帮我谢谢那位叫王泉的恩公。我回家以后,给他立长生的牌位,保佑恩公长命百岁。”
元青看一眼板着脸的王泉,乐呵的说道:“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好了你洗洗手吃饭,别哭了当心眼睛。”
狗娃顾不得洗手,大口吃完烧饼,跑去找同村的人,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了。
好消息传遍草棚,面容凄苦的苦力们,露出开心的笑容。个个都说恩公去拿卖身契高义,遗憾他们不知道恩公长什么模样。
大嗓门的伙夫,敲敲铁锅吆喝开饭,苦力们咽着口水排队。
元青感觉到萦绕在码头上空的喜悦,笑着说道:“我们的王恩公,耳朵怎么红了。昨夜你跟恶贼搏斗,若不是你拿走卖身契,这些苦力大清早得苦哈哈的做工。”
看着狗娃小口喝粥,元青笑着说道:“等到几十年后,那个叫狗娃的少年成家立业,会对儿子说,当年老爹在码头受罪,一位叫王泉的恩公救了我们。恩公是善人,没有他我们没有活路。”
王泉摆摆手说道:“皇上你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见,我可不想看人给我磕头。皇上你才是他们的恩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元青实在的说道:“出力气的人是你,苦力应该感谢你,而不是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做的我。”
王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切的感觉到小皇帝,跟谣言传说的昏君不一样,这样的君主,才值得追随。
元青不知道她的言行举止,让王泉对她大有改观。
发放卖身契的时候,元青故意命令王泉发放,自个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泉板着脸当木头人,把卖身契递给苦力。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冷血的人也会跟着伤感。
王采紫擦擦眼角,低声说道:“这些人真可怜,多亏了皇上和苏丞相来三河府,给了他们新生。”
元青看见苦力队伍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面容稚气的少年,相同的一点就是他们被劳动折磨的消瘦。
“这些都是我和苏丞相应该做的事儿,三河府有这么多受苦的百姓,当地官府装聋作哑不作为,让百姓寒心让人痛心。”
王采紫看着元青坚毅的脸庞,暗想皇上真是仁君,看似不着调的人,心里装着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