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璟和逐云也顺带救起求勤，此刻正在六王府中休息。
楚卿娇知道他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虽然明面上只是个侍从。
可求勤的天资学问都是得爷爷亲传，绝不比朝中任何一位读书人差。
以他的衷心和天赋，让他管理邑北盐运是最好打算。
一个邑北盐运执掌官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差事。
谢如释没放心上，默认了。
他望了眼窗外天色，再不过几个时辰就该天明，又要上朝。
谢如释不再留她，“若没别的是便退下吧。”
看得出他还留恋着贤妃的温柔乡，迫不及待想要重新钻进去，楚卿娇敛下眸中讽意福身离开。
她回到六王府，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疲倦不堪。
从心底涌上的寒意在这样寂静深秋更显得冷冽。
秋风都荡漾着些悲凉味道，谢含璟站在门口等。
一见楚卿娇从院外走入，便伸手不由分说将人揽进怀中。
温柔热意扑面而来，楚卿娇埋在谢含璟胸口，眼眶又不由湿润。
她抽抽鼻子，语气失落，“谢如释让秘不发丧，爷爷恐怕连墓碑都不能有一块。”
秘不发丧，也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楚仓死讯。
谢如释虽未直说，可楚卿娇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谢含璟伸手摸摸楚卿娇的头，顺着她柔顺的发丝向下缕到背上轻拍，“楚太师丰功伟绩早已留在邑国每个人心里，就算没有墓碑他也不朽。”
“风凉，咱们进去吧。”
二人对坐，烛影牵着他们的身影，印在窗边，悠长又格外和谐。
这还是楚卿娇第一次没有带任何情绪，如此平静的和谢含璟对坐。
自己的娇娇实在太累了。
看着眼前女子脸上毫不遮掩的浓厚疲意，谢含璟的心又是一阵抽疼。
他温柔道：“楚家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楚卿娇沉默了。
她想到那次自己和爷爷联合起来装病，骗楚月乔露破绽时，楚长书那悲痛欲绝的神情。
她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事儿。
否则将会是何等的沉痛。
楚长书对爷爷的爱和尊敬远远高于自己，对他来说楚仓就是他这一生为官做人的楷模和标杆。
楚仓走了，他失去了父亲。
沉默半晌，楚卿娇眉心闪过些疲倦，声音也弱下来。
“我写封书信送到楚宅吧，这种事情他总不好不知道。”
既然一定要说，楚卿娇实在鼓不起亲自看着他沉痛的勇气，自己还是不要去见他为好。
点点头，谢含璟也觉得这是个方法。
他抓起桌上楚卿娇那双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将她攥在手心里轻轻暖着。
声音也弱下来，“娇娇，谢承翰那边我可随时了结他性命。”
他抬头，楚卿娇在听到谢承翰三个字时眸中涌出的恨意让他都吓了一跳。
她满脸怒色，势有种毁天密地的孤寒。
“不用。”
弱下去的声音在这一刻又深深提起：“就这样死，也未免便宜了他。”
楚卿娇脸上写满了恨，说话间都不由自主的咬着牙。
这股毁天灭地的戾气让谢含璟心疼极了。
他只想将楚卿娇永远护在他怀中，让她永远不受伤害。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到。
“娇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眸中闪过一片灰寂，谢含璟攥着楚卿娇手的力道微紧。似乎怕她就这样抽出手去。
双手的温度炽热温暖，楚卿娇抬头看着满脸抱歉的谢含璟，心里也染着一种奇怪思绪。
不论如何，今天这一切若无他陪伴照料，恐怕事情会来的更糟糕。
她摇摇头，“此事与你无关，今天的事我还要多谢你。”
停顿之中，楚卿娇的话让谢含璟狠狠皱眉，他眸光中满是深沉，望着楚卿娇将她的手腕儿抓的更紧，满脸都是紧张，“不许，不许对我说谢。”
这句多谢他听在耳中并没有任何高兴，反而只觉得生疏。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愿意楚卿娇对他说谢。
她要知道自己为她做着一切都心甘情愿，也理所应当。
那双眸子太过认真，楚卿娇本想再反驳几句。
可望着他嗓子里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前谢含璟是傻子的时候她只觉得这双眼睛清澈可爱。
可现在看着这双眼睛，却好像更能直击心灵，更能带给自己温暖。
心里总算轻松些，一切深沉的痛苦都已经熬过了。
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没有任何回头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爷爷报仇。
谢承翰，便让你再多活几日。
“娇娇，你今天太疲惫，不论如何还是休息会儿吧，谢承翰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苟活。”
今日的忍耐是为了明日更大的爽快，让谢承翰登上高台，再摔下来的时候才会真的痛。
点点头，楚卿娇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事情急不来。
自己得早点恢复状态才好全心全意对付谢承翰。
她坐在窗边盯着谢含璟，谢含璟也与她对视着，两个人都没挪步。
挑眉，楚卿娇语气稍冷，“怎么，你还要看我脱衣服吗？”
想到从前这厮装傻也不知在自己身上捞了多少好处，楚卿娇就一阵不屑。
没想到自己的娇娇变脸如此之快，谢含璟自知理亏也说不上什么，只能嘿嘿笑两声背过身去。
若非怕他装傻的事情被发现，楚卿娇早便将他赶出去睡别处了。
她这才脱下衣服躺在床榻上。
“不许上来。”
闭着眼，她看也不看便知道谢含璟的意图。
谢含璟刚准备蹑手蹑脚上床，便被这声警告给震得就此作罢。
他凄苦的撅撅嘴，低叹一声。
只能从柜中拿出备用的被褥棉被铺在床榻边，装模作打起地铺。
楚卿娇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他整个人已经裹在被子里睡在地上，那样子委屈的紧。
她稍微勾勾唇角，也将脑中一切繁杂思绪散去，沉沉入睡。
而她刚一睡着，呼吸才平稳没多久，谢含璟便直接翻身上床，像一条滑虫直接溜进了被中。
他满意的搂着楚卿娇娇软的身躯，用自己的体温替她退去冷夜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