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月心上被重重一击,连带的看佑谨的眼神都带了锋利。佑谨依旧皱眉,口气却软了几分,“耀月,眼下太后正强势,这主意到底是定国公府出的,还是太后出的,我们尚且不知。这个时候得罪太后,对你们姐妹来说都不是好事,我不能如此轻率的做出决定!”
泪意一下子迷了耀月的眼睛,她猛地甩开佑谨的手后退几步,咬着牙不吭声。佑谨知道耀月在怪他,可是,如果他就此拒绝了柔安,那么太后只怕更加会视知秋为眼中钉,他想把管家的权利拿回来给知秋,恐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了。
长长叹口气,佑谨走到耀月身边,试探着碰了碰她的手,见她没有反抗的迹象,随即牢牢将她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耀月,我知道你的想法。山水长天是正妃住的院子,让了院子,就等于让了正妃的尊贵。可是你想想,如果我不事事宠着柔安,顺着她的心意来,她还怎么侍宠生娇,怎么引起父皇的厌恶?”
耀月眼眸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佑谨。佑谨温和的一笑,道,“父皇这会子八成已经知道这事,我不敢明着跟太后对着干,可是,我却能借助父皇的手保护知秋。只有父皇越讨厌柔安,知秋在庆王府的地位才越稳固,我才能让她毫发无伤的呆在我身边。”
他说来名头好听,是大夏最显赫的亲王,可是追究起来,他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皇子罢了。以前他要听命与皇帝,而现在,他的头上多了太后这尊佛,他不得不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决策每件事。
佑谨眼里的目光又冷了几分,没有再说话。好半天,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一声不闻。耀月心里翻腾了一阵,终究知道佑谨说的是对的,要不然,姐姐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将让出山水长天。
可是她的心,还是闷闷的不舒服,仿佛是江南阴雨季节,见不到太阳的沉闷。
“我知道,”耀月低了声线,反手握住佑谨的手,“我知道你为难,是我着急了,对不起•••”
佑谨抬起手掩了她的口,“耀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那时他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她是御前侍奉的小宫女,谨小慎微,略微有点迷糊。他一点一点的喜欢上她,她一点一点的填补了他心上的伤口,那时的他们虽也像现在这样来往举止都要避人,可是那时的他们多单纯?
他无数次的抱她在怀里,无数次的搜罗来珍奇的好玩意来宠她,每当这时,看着她开心惊喜的笑脸,他就觉得也许幸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佑谨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渴望,如果他可以扔下这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该有多好。
“耀月,”
话到嘴边,佑谨喉间一滞,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耀月抬了头看向他,面容虽已平静,可是眼眸里却有遮掩不住的伤害。佑谨心一疼,紧紧握住她的双肩,“耀月,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结束这一切。不管是谁,都不能再阻隔我们,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一定会!!”
耀月怔怔的看着他,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的掉落了下来。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缓缓抱了佑谨的腰身,在他怀里无声无息的绽开笑颜。
“我会等你,”
一直等你到地老天荒。
四月初五容嫔的册封礼办的很是风光,皇帝着意,又让长宁宫赐了不少珍奇物件。哈斯额尔敦在蒙古时所用事物虽然都是极好,但蒙古贫瘠,总归比不上大夏富庶,皇帝赐的东西里不说别的,就是那一件和田玉雕刻成的日照玉山灯罩,不知道工匠在里头加了什么,烛火一点起来,不但隐隐绰绰极为梦幻,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味,直甜到人心头去。容嫔接了赏赐,谢恩行礼虽还拿着架子,只是那眼神早已是欣喜若狂,志得意满,看众妃的眼神都高了几分。
册封礼后,贵妃在后宫办了家宴,邀了皇上太后并众皇子家眷一同参加,只是当耀月到得隆安宫,看见知秋身旁的尔朱柔安时,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温婉一笑紧挨着知秋坐了下来。
柔安要山水长天一事在众皇子家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听说太后虽说了柔安几句,可并没有不允的道理。过了没几天,庆王果真就把山水长天给了柔安,却让知秋住进了自己的麒麟阁。柔安知道后大为火光,缠着庆王想要把院子换回来,却遭庆王训斥,说她礼体不清,以下犯上,让知秋跟她一同管家。
五王妃叶氏看向知秋和柔安。知秋仍旧一贯清爽打扮,尊贵端庄;倒是柔安,今儿一袭鹅黄色小袄配了红色穿花云缎长裙,那红色是正红,水头极好,将她人衬的越发的白皙娇艳,再加上她头上满头名贵的彩宝首饰,知秋往她旁边一坐,竟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叶氏翩然一笑,娇俏的看向柔安,“今儿四嫂怎的带了柔安妹妹来?早知道,我也该带着我家的连妹妹来。”
五皇子府上的侧妃连氏乃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一直很得五皇子宠爱,只是出身不好,熬了许多年都还是妾侍,后来总算是生了儿子,才勉强晋了侧妃。叶氏这样一说,柔安眼眸里闪过一道不屑,面上却笑的越发的甜美,“五王妃说的是,今儿本不该我来,只是我心里惦念着太后姑祖母,想着要来给姑祖母请安,这才求了王妃带了我来,五王妃可不要介意啊!”
这话一出,五王妃脸色登时一落。她一个侧妃,说不好听就是个妾,怎么敢跟她这样说话?弄的好像她和柔安平起平坐似的。
叶氏掩了神色,柔媚一笑,看向知秋,“四嫂,我们妯娌间向来都说四嫂家教最好,也是最贤惠大度的,如今见柔安妹妹口齿这样伶俐,果真是四嫂调教出来的人,”
这话,既是说知秋如今地位不稳,又是说柔安不知尊卑,席面上的众王妃神色各异,俱都不开口说话。叶氏话头一转,忽然道,“前些日子听说四嫂连院子都让给妾侍了,四嫂这样的涵养,我们几个妯娌可是比不上的。”
说罢,叶氏掩了帕子在唇边笑的欢快,眼底里遮不住幸灾乐祸的光芒。知秋温柔的一笑,浑不在意,打趣笑道,“五弟妹快别这样说,谁叫我家王爷心里头搁着岚姐姐?我最是心疼岚姐姐的,如今柔安这样懂事,肯为了岚姐姐下嫁咱们庆王府,别说是院子,就是我这正妃的头衔,要是柔安妹妹想要,我自然是双手奉上!五弟妹这话,该不会是说我是个醋坛子吧!!”
一番话,众王妃忍不住都笑起来,九王妃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叶氏捂着肚子‘哎呦’了两声,指着知秋道,“四嫂,你这张嘴我今儿是佩服了,得,算我说错了话,这杯水酒,就当我给四嫂赔礼了!”
叶氏说着,就端了酒杯欲往唇边送,知秋眼明手快赶忙拦了下来,一边对着众人明媚的一笑,一边道,“五弟妹,这酒你先等一等,说到这醋坛子,做嫂子的可是有话说!全上京城,谁不知道五弟疼五弟妹疼爱的紧,跟手心里的宝贝似的,今儿众位弟妹都在,我跟你们说一宗巧事儿可好?”
众妃听了,忙不迭的点头直说‘嫂子快说’,叶氏急着要拦知秋,一边拦一边嚷嚷道‘不许你说不好的事情’,知秋冲着众人眨了眨眼睛,道,“那一日我家王爷回府,叫了我过来说‘我前儿个答应给你的七彩琉璃花瓶要失言了,你再另选个物件吧’,我听了好生奇怪,你们也知道那七彩琉璃花瓶听说是洋人进贡来的,父皇说了要赏给我家王爷的,我最是喜欢那等新鲜事物,就一早巴巴的求了王爷给我。如今听了这话,我啊还以为是王爷给了柔安妹妹,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王爷倒是主动说了出来,你们猜猜,是怎么个回事??”
叶氏脸色‘腾’的一下大变,但也不过瞬间,很快便又恢复了适才娇艳的笑容,众妃自然是不知道,一味催促着知秋说话,知秋掩着帕子一笑,羡慕的看向叶氏,“我家王爷说五弟专门去父皇面前求了,说是马上就是五弟妹生辰,想讨了父皇赏赐送给五弟妹呢!父皇向来最喜夫妻和乐,看到五弟这样哪里有不允的,就痛快给了五弟!我从前只以为我家王爷情深意重,不想,原来咱们五弟还是这么个怜香惜玉的人儿!!你们说,这杯酒,五弟妹喝的改是不该?”
知秋说罢,众人也都打趣着同叶氏玩笑,叶氏心里狠极,直恨不得立时冲回家去发落了那贱人,只是如今宫宴,由不得她丢脸,也只能在袖子里紧紧的握了双手,任由长长的指甲刺破掌心,面上,却仍旧是娇媚的笑颜。知秋掩着帕子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明快。
PS:五一小长假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双更慰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