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如约搬进了谢氏公寓，坐起了他24小时ON LINE女佣。
只不过，有些事出乎意料。
房子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甚至有点寒碜。
桌椅板凳，冰箱电视有倒是有，就是和普通的合租房差不多。
不是说是谢氏总裁么？
难道是假的？
正打算好好问问，他却丢过来一堆脏衣服。
臭，臭狗的味道。
算了，卖身契都签了，管他是真是假。
反正不就三个月，熬过去就算了。
谁叫当初我骗了他，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撕拉——”一个走神，就把他的衬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那什么，云川，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弄坏了，不过你放心，我赔，我会赔的！”
我拍着胸脯打包票，不就一件衬衫嘛，姐这点钱还是有的。
“八万八，转账还是现金？”
“啥？你这衣服是金子做的么？”
对上我能吞金的嘴，谢云川连眼都没眨一下，吊牌发票统统扔了过来。
这都什么人，还保留吊牌和发票？
还真的是八万八，果然是霸总，身娇肉贵，用的都是金丝了吧？
“知道你钱不够，先记账。”
他起身就走，一看就是瞧不起我。
我脸上的肉肉横抽，也只能无可奈何“嗯”一声。
谁叫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一天，我就知道了这屋子全然是低调的奢华。
一个碗一千，一个杯子888，就连抽纸都是特定的，连买都买不到。
本来这些都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无奈我这个手脚属实不太灵活，不是打碎了碗就是摔坏了杯，甚至差点把房子给点着了。
我实在忍不住，解了围裙扔在了地上。
“谢云川，想折腾人找别人去，姐不干了！”
不想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轻声回答：
“好。”
6
我可不管他藏着什么阴谋阳谋，打开门就要走。
却怎么都迈不开腿。
倒不是怕他去朱梓晨那里拆我台，就是有那么点心虚，心虚而已。
“叮——”
手机进来一消息，点开一看是一家婚纱店。
“明天十点，记得来试婚纱！”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合同：“第9条第八款，自己看看。”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品。
“如若乙方单方面违约，便自愿嫁于甲方，即时生效！”
什么狗屁条约，趁我乱要我命！
我一下撕成了两半，洒在他面前：“谢云川，这狗屁条约本就不受法律保护，你又何必当真！”
“是，你说得对。”谢云川终于放下了文件，正眼看我。
“但是呢，我会把合同发给街坊邻居，媒体朋友，当然还有你前男友，放心，撕了复印件还有原件！”
“你……”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但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就是名声臭嘛，新时代女性怕啥。
大不了重头来过。
“不过呢，我想你大概是不太在乎的，所以我会接叔叔阿姨一起过来住，以儆孝道。”
“还有，你也不用担心换个地方换个工作，没人知道你是逃婚的，总之，我不会放手！”
“谢云川，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终于瘫软在地，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快狠准，拿捏了我的七寸。
我只能缴械投降。
“履行完合同，我就放了你。”
“真的？！”
“信不信由你。”
我还有的选么？
既然没的选，那我就让你见见老娘的厉害。
7
我这个人最是能适应恶劣环境了。
譬如烧焦饭，煮坏菜。
“云川，别嫌弃，卖相差了点，呃，总之凑合吧。”
“行。”
他一点都没挑，甚至连眉头没扯一下，就开始吃饭。
一口菜一口饭，多的半点没有。
“那个，你要是吃不习惯，咱们可以叫外卖。”
“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嗯？
不按套路出牌，真有你的。
“那个我好像也不太饿，可以不吃么？”
“可以，下顿继续吃这些。”
我硬着头皮端起了碗，只吃了一口我就吐了。
吐得天翻地覆，胃部发酸。
“不行了，中毒了，赶紧，赶紧送我去医院！”
我顺势缠绕上他的脖颈，像个八爪鱼般挂在他的身上。
要是真吃完这一桌，我怕是真的要见阎王。
明知道我是装的，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不耐。
抱着我就下了楼，速度快得我发颤。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他直接冲进了急诊室。
“医生，病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赶紧洗胃！”
什么？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那个，医生，我好像肚子不痛了，没事就不用洗胃了。”
“怎么可以，一定要洗的，万一待会发作更加麻烦。”
就在我俩争执不下的时候，我看到了朱梓晨，还有那个讨厌的小三。
“恭喜，怀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果然这造人的速度赶上了造火箭。
当初我想把自己给他时，他却百般拒绝。
说要把最好的留到新婚夜。
可怜我一个傻子，信了他的鬼话。
任劳任怨地陪在他身边整整五年，像个老妈子一样省吃俭用，盼望结婚。
可他却在看到那女的第一眼，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还上了床。
现在连娃都有了。
突然间我觉得胃部难受极了，我踉跄地往回走，不想继续。
却被叫住。
“哟，还真是稀奇啊，连医院都能碰见，这是有了？”
林霜霜扭着屁股，来到我跟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
“放开，放开！”
我一甩手，她却往后倒在了地上。
“梓晨，快来啊，有人打你儿子啦！”
朱梓晨闻声赶来，二话没说就想甩我一耳刮子。
却被我一把挡住。
“朱梓晨，散都散了，管好你女人，别想讹我！”
“呵，沈如雪，本来这事我不想说的，但是现在，大伙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不会生，又想骗人！”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他一嘴巴。
“沈如雪，实话告诉你吧，当年你做阑尾炎手术，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医生说你这辈子都难怀上孩子了！”
我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对上他发红的眼眶，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从未想过我最最尴尬的一幕是在他面前被揭开的。
“云川，我难受，我想离开这里。”
“等一等。”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掰正了我的身子，让我直面渣男。
下一秒，“砰——”
他上前一步，狠狠地开揍。
8
我陪着谢云川在局子里待了一晚上。
出来时，天已大亮。
我问他后不后悔。
他说后悔了，应该下手更狠些，叫渣男以后长记性。
我笑得捂住了嘴，眼角是晶莹剔透的泪珠。
其实想想当初，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时候，我挺烦他的。
我总是当他是个孩子，宠他哄他，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男人看待。
倒是他，自始至终都对我存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没了妈妈。
而我看他可怜便多管了，没想到从此就多了条尾巴。
本以为就是个新搬来的孤僻孩子，竟然不知他的身份居然是谢家的少爷。
他瞒了我这么久，我实际上也挺郁闷的。
但是毕竟当初是我骗他在先，所以这一次，我伸出了手指。
“以前的恩怨能两清了么？”
他认真地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那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跑了。”
“好。”
两个拇指即将盖章的时候，朱梓晨那个混蛋突然出现，
“沈如雪，我这次来可不是来找茬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身边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谢氏总裁！”
“你，你在胡说什么！”
半空中的手倏然顿住，可谢云川似乎有些发急，想继续未完成的仪式，却被打断。
一沓照片迎空落下，尖锐的边角划破了我的脸。
我一张张捡了起来，发现上面是一张陌生的脸，还有一幅巨大的横幅。
“欢迎谢氏总裁谢云川莅临指导！”
“如雪，你先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云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是否是真的总裁。
但是整整两个月，他把我当猴子一样耍。
我真的接受不了，他一直都是在欺骗我。
我已经被渣男坑了五年，我再也受不了。
现在更是一点就炸！
我发疯似的逃跑，他却追上来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气急，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下。
鲜血溢出虎口，混合着唾液苦涩又咸腥。
可他仍然不肯松手，
“别让我恨你，谢……”
后半句我吞咽了下去，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他眼眶泛红，最后还是不忍地松了手。
我转身就逃，我怕我再不走，真的就挪不动脚步了。
9
我火速搬离了公寓，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需要时间独自疗伤。
他似乎很懂我，再也没有出现骚扰。
而我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洒脱。
我总是鬼使神差地去开门，趴在窗口往下看。
也会在梦里突然惊醒，看黑漆漆的房间。
可最终我才发现，我已经恢复了单身。
那条尾巴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想我可能需要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整理行李的时候，那枚5克拉的钻戒毫无征兆地掉了出来。
我捡了起来，看着它折射出绚烂的火彩时，我嗤笑了一声。
“假货都做得如此真的，可叫真货怎么办？！”
我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但又捡了回来。
毕竟是他的东西，就算是假的，也得还给他。
于是我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拨通了电话。
只一秒，那头就接了。
“谢，小谢，咱们能见个面么？”
“好！”
没有半点犹豫，他就应下了。
再见面，物是人非。
他依旧光鲜亮丽，但凹陷的眼袋，遮不住他眼底的疲倦。
我想我可能打搅到了他，所以速战速决。
“那个，这个戒指不知怎的被我顺手牵羊了，现在还给你。”
“如雪，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是我放进你包里的，你留下吧。”
戒指被推到了两人中央，我不拿，他不接，尴尬不已。
我不想继续耗下去，起身站了起来。
他却一把拿起戒指跑到了我面前；“沈如雪，你真的就不能信我一次么？”
“不能！”
因为我再也没有力气面对，面对任何欺骗。
谁都不可以。
“好。”他失落地垂眸，继而将戒指狠狠地抛了出去。
我的心突然揪得生疼，但是我强忍着，面带微笑地说了声“再也不见。”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老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谢云川，为了这个女人，你真的打算放弃整个谢氏了么？”
我赶紧掏出手机，比对了一下。
这老者不就是谢氏集团前任总裁谢东海么？
所以，谢云川的身份是？
10
就在我被整懵圈的时候，谢云川已经迎了上去。
“没有，爷爷，我这就跟你回去，我不会放弃谢氏的。”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附耳说了一句：
“沈如雪，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就是谢氏总裁谢云川。”
如五雷轰顶，我真的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倒是一旁的小哥一语道破。
“哎，之前听说豪门就喜欢找替身，今天总算是见到正主了，还别说，新闻上的那个帅多了！”
替身？
什么替身？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行，这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我急促地想跟上前去，却见他跟着谢东海钻进迈巴赫。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递给我一封信，告诉我答案就在里面。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沈如雪，原谅我小时候隐藏身份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是谢家的私生子，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
是你给了我温暖，照亮了我的人生。
但是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远离我？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后来我终于知道，你只是觉得五年的年龄差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你我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你眼底对我的喜欢是怎么都隐藏不住。
虽然你做饭很难吃，但是你会给我弄点甜汤或小粥，也会给我准备牛奶。
沈如雪，我知道你早就爱上了我。
朱梓晨说你以后都不会有孩子，我一点都不在意。
但谢氏需要未来，所以我决定放弃谢氏总裁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这一次，你别再拒绝我了好么？”
信读完，我的泪水早就打湿了一片。
为什么不能早点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把信给我看？
谢云川，你就是个傻子!
不，我比你更加傻。
或许在我得知自己不会生的那一刻，我就害怕失去，害怕再被人看不起。
我发疯似地寻找那枚钻戒，却再也没有找到。
是我自己亲手把它弄丢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11
那日后，我彻底沉沦。
日夜颠倒，浑浑噩噩。
爸妈打来电话催我相亲，我突然就失控地大哭起来。
“别逼我了行么，我很累。”
我抱着电话哇哇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
电话那头是无声的等待，良久那头才开口：
“不开心就回家吧，爸妈会陪着你。”
一瞬间破防，我感叹爱情失利的我，还有亲情在。
临走时，我重回了一趟大学，那里还深埋了我的一个秘密。
如今要走，怕是要先解决。
梧桐树下，我扒拉了很久，那个坛子才露了边。
幸好当年挑了个最结实的，半点没透进水汽。
仔细擦掉外面的尘土，我伸手往里探。
福袋一号，二号，三号……都在。
每一个都写了标签，每年我都会投一个进去。
我想过的，到整个坛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就让谢云川来挖。
他那个人，最喜欢挖宝藏了，挖到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比吃糖还开心。
当年我骗他说等他出国深造回来，会给他惊喜。
但是却一直没兑现。
本来那次在公安局的时候打算和好的，打算带他来拆盲盒的。
但是，但是。
算了，以后都用不到了。
我打算带着这一罐子的祝福回老家，埋到老家的土里，永远深埋。
一转身就撞到了个人。
我赶紧道歉。
对方却夺了我的坛子。
“哎，我说你这人，我都道歉了，怎么还抢人家东西？”
“你这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么？”
12
当着我的面，谢云川拆开了我所有的福袋。
还大声念了出来。
“小毛头，等你回来，姐姐一定请你吃火锅，为你庆祝！”
“别怪我不辞而别，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小毛头，我又来了，今天给你个大大的拥抱，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
读着读着，他突然红了眼眶，紧接着张开了手臂，将我搂进了怀里。
“沈如雪，你就是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对不起，我忘不了你。”
肉麻的话从耳边响起，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味。
反而觉得很感动，感动地哭了起来。
“谢云川，你才是骗子，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骗我好么？”
“那这一次，我们算扯平了，好么？”
不等我回答，他突然吻住了我。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但一想到我不能生，我又犹豫了。
“对不起，谢云川，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没有孩子，没有未来。”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生？!况且我已经说服爷爷了，他不会再为难你我了。”
不等我回来，他已迫不及待地将我拉上了车。
“喂，这里是大街上。”
“我都不怕，你怕啥？”
车内旖旎一片。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猛。
唉，又被他骗了。
13
就在我打算结婚的时候，朱梓晨找上了门。
“怎么，来讨喜酒喝的？”
“啪啪啪——”
朱梓晨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自己几耳光，痛骂自己不是人。
这苦肉计的分量实在不够看。
我打了个哈欠，看着表。
“五分钟表演完了，赶紧滚！”
“不是，如雪，我现在才知道，林霜霜那个贱人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还有她还卷跑了我所有的钱！”
啧啧啧，恶人自有恶人磨。
其实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当初在酒吧的时候，我就看到林霜霜背地里勾三搭四，和别的男人在包厢里玩得花。
只有朱梓晨这个大傻帽把她当成了宝。
也亏她林霜霜沉得住气，拖了这么久才把朱梓晨给踹了。
我鼓掌庆祝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同情他。
我转身就走，他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如雪，我想通了，你不能生，我们以后养一个就是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么？”
“好你个头！”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啥事没有，当初是你搞错了，看错了病历，其实我很健康。”
“你——”朱梓晨的脸一点点沉下去，开始变脸。
“那你把这几年吃我的用我的，都还给我！”
真是搞笑，这么多年都是我养着他，他死抠死抠的出过几毛钱？现在想和我算老账，没门！
刚想发作，却见谢云川走了进来，不耐地挥挥手。
几个保镖瞬时出现，将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我说如雪，你怎么还不长记性，这样的狗也值得你浪费时间？”
确实不值得。
接着谢云川告诉了我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说林霜霜被人耍了，人家当场不认她肚子的种，说她搞三搞四，不是个好人。
我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渣男渣女遭到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趁着我高兴，谢云川单膝跪地，掏出那枚5克拉的钻戒，神情表白。
“沈如雪，嫁给我吧！”
“嫁给你行啊，你倒是说说这钻戒怎么回事？”
我生气地拧住了他的耳朵。
想当初我后悔不迭，找了许久都不见的钻戒怎么到了他手上？
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坦白告诉我，当初压根就没扔，攥在手心里了。
好家伙，又骗我是不是。
谢云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看你以后还欺负不欺负我！
14
怀胎十月，总算卸货。
生了个大胖小子。
本想好好修休养一番。
谢云川却说不准，他说，要生足十个才成。
妈耶，我又不是母猪。
他却说，他想当公猪。
得，这男人不打，三天上瓦。
皮痒了，不是。
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