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呆呆地站在坤宁宫的寝殿内,他茫然无措,这是梦吗?难道这就是蒙梵说的阿鼻地狱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刀山,没有火海,只有眼前幽暗的寝宫和床榻上那憔悴无比的面容。
眼前的场景正是他当年毒杀孝静皇后的画面,他与宰相翁云海联手将孝静皇后害死,以致后来孝静皇后娘家失利,郑贵妃借机在皇帝身旁蛊惑,再加上翁云海一群榆林党人的挑唆,造谣太子私结朋党,私下里有陷害郑贵妃母子的企图,引得皇帝大怒。虽然当时有忠臣肖翎肖大人反对,忠告皇帝不应该听信谣言,那些空虚来风的浮言都是榆林党派为了挑破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才有的,甚至说出了:“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的话,导致皇帝甚是不高兴。
非但没有被肖大人劝阻,废了太子朱景淮,还因为郑贵妃与翁云海一帮榆林党派的文官,加上魏晋时不时的耳鬓妖言挑拨离间,最终罢免了肖翎的宰相官职,被贬为沧州大都督长史。在赴任的途中,因马儿受惊坠崖而亡。
太子被废,年仅六岁的七皇子被推举上位,郑贵妃入主坤宁宫,尊佳明皇后。
而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孝静皇后还好好的躺在床榻上,虽然憔悴不堪,但她还活着呀。
“魏公公,把药拿过来”玉晴催促着,可是魏晋却感觉自己的脚如千斤重,半步也挪不开。
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回到了毒杀孝静皇后的那个夜晚,他回来了,不论是上天和他开的玩笑,还是他死后的余念,这一次他不能再犯错,他缓步来到床榻前,手掌哆哆嗦嗦,碗里的汤药也因为他的颤抖撒了几滴出来,玉晴上前想要接过汤碗,魏晋紧了紧后背,没有松手,玉晴不解的看着他:“魏公公,把药给奴婢,您怎么了?魏公公?”
两人拉扯间“啪”的一声,金瓷碗落地,凋零成碎片,玉晴吓了一跳,看了看床上毫无生气的面容小声不满道:“魏公公,您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对不起···不小心打碎了”
“那您快去让人再熬一碗来,娘娘这次伤风很重,这汤药是太医开的下了很多名贵药材的,要连续服用七日才能康复,您快去呀”
说话间,孝静皇后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嘴里还不停喊冷,玉晴没有再理会魏晋,赶忙拿起绢帕在铜盆里沾了水,然后在孝静皇后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
魏晋没有再说什么,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寝殿,跑出坤宁宫。
魏晋疯狂的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瓢泼大雨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如果刚才的场景是真的,那么这一次孝静皇后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太子就不会被废了,他是不是就可以赎罪了。魏晋没有停下脚步,他不停地跑着,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全都是雨水,他希望这大雨能洗刷自己的罪孽,希望自己的心里残存的那点善良能让阿鼻地狱里的判官看见,如果真的有来生,他想做个好人,远离这座幽幽深宫,远离这里的权谋勾心,他希望孝静皇后能原谅他,希望朱景淮能原谅他,希望肖翎能原谅他,也希望玉晴能原谅他···
脚下一滑,魏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因为迎面倒地,额头也擦破渗出了血迹,可是他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天空雷声大作,震耳欲聋,魏晋试图用一只手臂支撑自己起来,可当他抬头仰望时,眼睛里同样划过一道闪电,惊的他后脊发凉!
承天门就在他的眼前!
滂沱大雨下的承天门显的格外阴森,犹如一张扭曲而丑陋的脸,大雨就像是无数把冰锥,砸在城墙上并渗出惨白的水花,仿佛恐怖的脸在哭泣,魏晋不由的浑身哆嗦起来,那是被蒙梵用锡杖钉死的刑场,是他的葬身之地!漆黑的夜盖不住那降红色的城墙,倾盆的大雨也洗刷不掉那猩红的血液,魏晋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尸体依然高高悬挂在上面,血顺着城墙顺流而下,赤眼的金色锡杖依然插在他的胸口,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刺痛,微微蹙眉,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自己的心口处···
突然,天空一声闷雷,哭声戛然而止,他仿佛像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确定的再次摸向自己的胸前,甚至不甘心的解开衣襟扣子,将自己的手彻底的伸进衣服里,他喉咙仿佛被石子卡住,一时呼吸困难,自己胸前不再是一马平川,他双手用力撕开衣襟,白色的布条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布条下隐约可见两团柔软,魏晋喉咙火辣辣的疼,她居然变成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