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么说了,璩修文也不再说什么,招招手又让刚走没多久的小太监回来了。
小太监点头对黎清漪道谢,见皇帝除了让他回来外没有下令,便站着没动。
他脚便摆了一章桌子,桌上放着图纸,上面还有写写画画的痕迹。
璩修文瞥见,觉得好奇,便问道:“那是何物?”
“回皇上,这是黎妃娘娘给奴才的图纸。”小太监闻言忙呈上图纸,如实道。
璩修文接过,拿在手里翻着看了几眼,那上面的构图很精细,也很新奇,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于是璩修文转头又问黎清漪道:“这上面画的,是何物?”
黎清漪为他解释:“这东西叫轮椅。”
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她又想到一个理由,便道:“是我一个朋友留下的,我觉得会有用,便想着拿来叫人给做出来。”
璩修文听了,目光放在纸张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他很聪明,看这几遍,也大致猜透了这东西的功能。
“这是帮你走路用的吗?”璩修文放下图纸,对黎清漪道:“朕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黎清漪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
“朕看这上面,怕是得用上不少材料,”璩修文又道:“朕明日叫人给你送些木材来。”
他口中的木材,定是皇宫里最好的木材,黎清漪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脸上有掩不住的欣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谢道:“谢谢皇上。”
璩修文也笑,伸手摸摸她的长发,他转头,又对那小太监说道:“既然黎妃选了你来造这物品,你就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他弹去些袖上的灰尘,然后说道:“朕明日让你把木材和器具送来,你且好好做。”
“谢皇上,奴才定当全力以赴。”小太监跪下,喜出望外道。
璩修文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转身去看身后的黎清漪,他虽皱着眉头,但眼里的关切不作假。
“要回屋吗?”璩修文问道。
黎清漪想了想,点点头。
屁股下的石头确实凉了点,大冬天坐着总归不如屋里的床舒坦。
璩修文见此,便弯腰将人抱起。
他一番动作有些快,又未来得及报备,让人猝不及防。
黎清漪小小的惊呼一声,刚想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并没有不妥当,便闭上嘴紧紧搂住对方肩膀。
她脚上有伤,不能走,借着这个便利,这两天璩修文似乎抱了她好几次。
她开心,他倒也乐意。
冬日天冷,白天院里有未消散的雾气,飘渺朦胧。
两人身子慢慢隐进屋里,你我沉默着,缓缓往屋里走。
黎清漪偶尔抬头,却总能瞧见对方皱起的眉头,和眉宇间萦绕的愁绪,层层叠叠。
她有些疑惑,同时又免不了忧心。
璩修文这人,为人沉稳理智,又冷静克制,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平日顶多在极少的时候耍个性子,其他的时间,她还没见过他这样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雾气使得他的脸有些梦幻,那愁绪又太过明显,她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指腹放在对方眉间,像是要把愁绪驱散。
她手指刚放上去,璩修文脚步便顿住,他下意识低头看一眼黎清漪,挑了下眉,似有所疑。
黎清漪见此,便解释道:“这样能清火气。”她又说:“你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该降一降火气。”
璩修文闻言有些怔住,他抿抿唇,没说话。
怀里的姑娘一脸真诚,一双眸子眨呀眨,她指尖的温度顺着眉心渗进身体,随着每次心脏的跳动而流入心房。
周身围绕的雾气碰到皮肤,寒气也会浸入体内。
可他此刻似乎感觉不到冷。
对方一脸认真,像单纯的孩童,于无形中撩人,往往最为致命。
璩修文唇角维扬,默许了她的安慰。
他同时又加快脚步进屋,弯腰把黎清漪放到床上,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有碎光微闪。
“黎清漪,”璩修文轻轻说道:“你等朕忙完,朕今晚回来看你。”
他话里的意思大概很明显,晚上会再来,谈谈心,或者,做点别的。
这样的暗示,有些露骨。
于是黎清漪听了,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吧,她都受伤了,还不放过?
她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伤”,是假伤。
要知道璩修文可是最讨厌被人欺骗,被人算计,要是让对方知道她用假装扭伤这种手段来利用他对付她的仇敌,可能就又是——
冷宫终生游。
黎清漪忙摆手拒绝,一副受惊的模样:“皇上您日理万机,晚上就应该好好休息,我这床板硬,睡不好。”
她吓得,像受了惊的鹿。
璩修文一看便猜到对方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他低头轻笑,抬起头来后又伸出食指戳了戳黎清漪的额头。
他笑道:“黎清漪,你想哪儿去了。”
她能想哪儿去,她是朝着正常方向想的啊……
黎清漪捂着额头,有些委屈,还有点懵逼。
“朕只是说今晚过来陪你,又没说让你侍寝。”璩修文看着她那一脸疑惑,心里好笑,缓声解释道:“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说来陪,不就是侍寝的意思吗?
她的思想很正常!
黎清漪略有不服,但同时又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赶紧转移话题道:“皇上,你为什么苦皱着眉啊?”
一副明天就要被人篡位的模样。
总想让人忍不住追根究底。
璩修文闻言看她一眼,私有疑虑,便没有开口。
黎清漪见此便道:“那要不让臣妾先猜猜?”
对方没答话。
黎清漪自顾自摇头晃脑,猜道:“是跟朝中的事有关?”
对方又看她一眼,闷声道:“嗯。”
“那我能知道吗?”黎清漪眼巴巴看着他,问的恳切。
听了这话,璩修文刚想说一句后宫嫔妃不得干预政事,但瞧着对方那一脸渴求的模样,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道:“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