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声嘶力竭的哭声，像是一把把尖刀，绞割他的心脏。
他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那个变态没有碰过她。
毁了她的人，不是那个变态，而是他。
却发现自己失语了，那几个字在喉咙里反复滑落，始终说不出口。
他只能抱她，亲吻她的发顶，无声的安抚。
许久之后，外面的响雷划破了雨夜，慕梓才渐渐缓了下来。
抽噎着，身子一颤一颤地，仍然很伤心。
叶南时打横抱起她，放在了床上。
颓丧的半跪在她面前，那几个字终于冲破了似卡了铁片的喉咙，冲出了口。
“那个人，是我。”
便再也说不出话，紧张又害怕的看着她，似是生无可恋的犯人，等着行刑一般。
但慕梓却没听得真切，脑袋也有些晕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愣愣看着他，许久，才知道他说，那晚的男人，是他。
钻心的疼痛侵入骨髓，仿佛身体被碾压成粉末，又再勉强组合起来那样，无力又难受。
叶南时说，那个男人是他。
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编的谎言。
可他眼里的紧张告诉她，他说的是真的。
那个男人，真的是叶南时。
怔愣看了他许久，莫名的，所有情绪都消失殆尽。
只余下身体的无力，还有隐隐的心痛。
无力地勾了勾唇角，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慢慢竟睡了过去。
当耳边回旋着她清浅地呼吸声，叶南时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定在那。
她就那样睡了。
他却更加慌了。
宁愿她发泄出来，骂他，打他，也好过她憋着气。
他给的痛苦，竟要两次碾压她的心。
外面的雨势渐大，渣渣渣地砸着窗户，像极了被无助敲打的他的心。
一夜，叶南时都没换过姿势，就那样看着她。
翌日。
晨光破晓而入，倾洒一室，将地面上的花瓣照得蔫软，显得格外狼狈，萧条。
慕梓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他，却半晌没动。
秀眉紧锁，看他的眼神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
无奈，心痛，还有恨意。
她不知道那时的叶南时是什么情况，可他毁了她的清白，摧残了她心中的少女梦。
四年多，她都被他给的噩梦纠缠，害怕，无助，甚至曾毫无尊严。
可以说，叶南时毁了她的人生。
如果现在他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喜欢的人，慕梓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刀杀了他。
右手指弯了弯，拇指碰到无名指间的戒指。
她徐徐瞥了眼戒指，心情复杂。
伸手过去，放在他面前。
却不语。
慕梓看着他跪着，耷拉着脑袋，毫无骄傲可言。
心也痛了一下。
他是骄傲的叶南时，几时为谁受过这样的罪？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现在有点乱，给我点时间捋一捋思绪，好吗？”
叶南时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里，竟闪着泪光。
慕梓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盯着他。
“那天，你，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就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叶南时始终不发一言。
慕梓往床边挪了些，“我始终不相信，叶南时会无视一个女人无助的哀求。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男人。”
她目光真诚看着他，这让叶南时羞愧不已。
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猛地站起来，落荒而逃。
因为跪了太久，腿麻，他站起来时一个踉跄，又跌了下去。
却还是没能阻止他逃离。
当房门合上，慕梓眼角终于滑下两行热泪。
原谅，她说不出口。
受过的伤，始终还有伤疤，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偶尔还会出来作祟。
不是一句放下和原谅就那把过去的错误弥补好的。
至少在她这里不会。
慕梓就那样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天，没吃没喝，而叶南时也没来打扰她。
夜晚，也不知是几点，慕梓只觉得胃抽搐着，绞痛。
懒懒起身，缓缓下楼来。
楼下没开灯，黑暗里，她只看到了一点火光在跳跃。
鼻尖尽是烟味。
不免皱眉，叶南时是在故意摧残自己的身体么？
摸黑下去，摸索着打开了一盏壁灯。
浅黄色的灯光散开，她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眉宇紧锁，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整个人颓废地陷在沙发里，烟灰缸和脚边，全是烟头。
慕梓终究看不下去，过去，一把夺走他的烟，摁灭。
“我受不了烟味。”
径自往厨房去，打开冰箱，空无一物。
扫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
叹了口气，又快步上楼，穿好鞋子，拿着包再下来。
一句话不说，就直奔门口而去。
手刚搭上门把手，人却被他紧紧搂进怀抱。
“别走，好不好？”
声音沙哑得厉害，许是抽了太多烟的缘故，粗糙的似磨砂过一般。
手臂像是铁链，锁着她的腰。
慕梓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还是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我去买菜做饭，你先松开我。”
蓦地，他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怕给她压迫感。
“我能一起吗？”
慕梓揉了揉腰，不知怎么的，听着他那般卑微，不忍心拒绝。
更何况，除了心里有点膈应那件事之外，她并不排斥他。
点点头，先出去了。
叶南时像是得到小红花的孩子，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忙理了理头发，胡乱擦了把脸，慌张套上鞋子，追出去。
因为她开了导航，知道两公里左右有一家大型超市，便没开车。
她走在前面，叶南时不敢贸然上前，隔着一米的距离，亦步亦趋。
进了超市，他主动接过推车，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
走过水产品区，顿了顿，转头看他，对上他无辜又深邃的眼睛，还是要了条鲈鱼。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下意识地问他要，叶南时愣了一下，忙看她。
他忘了带钱夹。
慕梓结了账，出来，听到收银员在议论他们。
“你瞧那个男人长得那么帅，却是个软饭男。”
“不，我觉得他是小白脸，你们是没看到，刚刚他奴仆似的跟在那个女人后面，连句话都不敢说，怂得一匹。”
“哇，不是吧？顿感无爱，难道这世上长得帅的都靠不住么？”
……
他们并未走远，一字一句都落入慕梓耳朵里。
她气得回头，怒瞪了她们，迈开腿，就要折回去怼回去，却被他拦住了。
“算了吧。我们回家吃饭，嘴长在别人身上。”
慕梓却更加怒了，把手里唯一的一袋青菜塞给他，大步折了回去。
进去，拿了一大袋瓜子，结了账，直接拆开，倒在了收银台上。
“不是闲得嘴痒么？送你们的，别磕烂了。”扫了眼一旁的口香糖，拿了几十盒，结了账，同样拆了扔在那。
“嘴巴那么臭，就要多吃口香糖。姐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