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自从读了我的日记之后,季寒就彻底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他将我曾送他的那枚玉佩,日日戴在身上,经常和玉佩说话。
他的神情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神情。
我以为我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很畅快,但实际上只觉得无比的悲凉。
我和他,终究都是被命运所嘲弄。
我爱他时,他以为我是为了钱。
等他爱我时,我却对他早已心灰意冷。
我们就像两条交叉线,人生只有唯一的交点,之后都是被时间追着不断地奔跑。
我还记高中刚毕业时,我们俩都拿到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窝在房间的床上,昏昏欲睡。
他靠在床边看书。
外面蝉鸣阵阵,房间里空调冷冽,偶尔听到他翻书的声音。
那时什么烦恼都没有,睡得无比惬意。
而后人生数十载,一直忙于奔波,再没有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候了。
我和季寒,也终究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因为季寒全然沉浸在我离世的悲痛当中,无心工作,他很快被董事会联合起来格了职。
他本就处在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稍不谨慎,就会被顶替下台。
墙倒众人推,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季寒,很快就被赶出了季家。
但他好像对此并不在意。
他整日游荡在街头,戴着我那枚玉佩。
好像只要玉佩在,他即便睡街头巷尾,那也是自在的。
他去了当年林阿婆开的那家糖水店。
那家糖水店在阿婆出国治疗之后,就被盘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一家西餐厅了。
他看着眼前这家人来人往的西餐厅,好似回忆起了当年我在这忙碌的样子。
我后来才知道,他一直知道我在这家糖水店打工。
他也偷偷的来看过我好多回,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和我见面。
直到他彻底掌握季家的权利,他才命人来将我接回去。
他看着看着,眼睛就逐渐湿润了。
里面有服务员开门,询问他要不要进去用餐。
他没有说话的摇摇头,拿着玉佩又浑浑噩噩的走了。
走到一处,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窝在角落,见季寒走过去,急忙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先生,施舍一点吧。”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果然,季寒也发现了。
他顿住了脚步,机械的转头看向这个乞丐。
“郑蒹葭?”
他不敢置信的开口。
郑蒹葭此时才敢抬头看向季寒,“季先生!季先生你接我回去吧,我就算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我愿意给你当狗!”
季寒缓缓的蹲下身,将她凌乱的头发撩开。
她不知在街上混了多久,嘴唇十分干涩,一笑就有血痕。
郑蒹葭露出期待的眼神。
结果下一秒,季寒狠狠的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重重的砸向了墙面。
“你去死!都是你害死了兮兮,都是你,贱人!”
一下一下,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直到郑蒹葭被砸的满脸是血,奄奄一息,他才松手。
郑蒹葭倒在地上,颤巍巍的伸手想要去抓季寒的裤脚。
但是季寒却目不斜视的踩着她的手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被迫的跟在季寒身后。
而后,我就跟他来到了珠江旁。
珠江潮水汹涌,无论是谁下去,都难有生还的可能。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或许他是看到了我的日记,来这缅怀我。
我陪他坐到夕阳西斜,天空中开始有不太明亮的繁星出现,他才起身。
他正了正衣摆,找了一出池塘,用手沾着水,洗了一把脸,捋了捋头发。
我被他的行为搞的摸不着头脑。
接着,他拿着玉佩,又走回岸边。
我心中突然开始剧烈的打起鼓来,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即将突破我的喉咙跳出来。
只见季寒吻了吻手中的玉佩,接着没有丝毫犹豫的爬上栏杆,一跃而下。
“天呐!有人自杀!快来人啊!”
“快报警啊!救命啊!”
群众一下子惊的四处高喊起来。
季寒的身体很快被江水彻底吞没。
而我的身体,开始逐渐透明,下半身已然看不见。
我知道,这是我的执念了结了。
我没有抵抗自己身体的消散。
在意识彻底结束之前,我好像看到了季寒向我飘来。
他竟也成了灵魂。
他目光急切,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说着什么。
可我已听不清了,也不想听清。
季寒,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