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允礼站在门口,偏僻的院屋没有燃烛,躺在里面的暗夜看不清面容,但朗允礼仿佛清楚的从记忆中翻看出一张清秀的脸。他看到伴他十载的人死在他面前,暗夜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有血液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暗夜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连暗夜最后的话都没有听到。郎允礼的双腿犹如灌了泥浆,他想要走近些,却无法移动。三皇子看着站在门口的郎允礼,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
他上前对着郎允礼说:“我的人将暗夜的尸身拿回来之后,便替他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他现在身上的衣服,是你的另一个暗卫给他的。”
三皇子话毕,只见另一个身穿与暗夜一样衣服的人突然出现,对着郎允礼说:“属下暗风,来接替暗夜,继续保护公子。”
郎允礼这才回过神,对三皇子行礼:“多谢三皇子。”继而又对暗风说:“你……你与我一同,将暗夜葬了吧!”
说着,郎允礼就走进去,要将暗夜扶起。暗风和三皇子见状连忙拉住了他。
“公子,你身上的伤势未愈,不可用力,伤口一旦崩裂,极度容易引起化脓。”
“郎公子,我知晓你心中的感受,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着!”
就在三方僵持不下时,三皇子的一名亲信走了进来,对着三皇子说,“三皇子,医师已经走了,他说那名昏睡的姑娘伤势已有好转。”
“郎公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林姑娘想想,现在她昏迷未醒,你不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吗?”
三皇子的一席话,让郎允礼冷静了下来。是啊!菀娘未醒,暗夜已死,他不能倒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暗风见郎允礼不在挣扎,便让绿萝呆着郎允礼会房换药。
郎允礼在绿萝的帮助下给伤口换了药,之后便去到了林菀娘的房间。推开门,依旧是翠花在照顾着林菀娘。
翠花看到郎允礼来了,向郎允礼福了福身,便将门带上出去了,给了二人独处的空间。
郎允礼坐到榻边,看着依旧在榻上昏睡不醒的林菀娘,伸出手摸了摸林菀娘柔软的脸。,对她说。
“你知道吗?我准备要去给暗夜下葬了,他跟了我这么久,我却不能带他回家,只好将他安葬在这里。”
“他是在这里死的,我欲在此处寻一个山清水秀,又极少有人来打扰的地方给暗夜。我相信暗夜他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郎允礼看着林菀娘紧闭的双眼,他轻轻地俯下身,微凉的嘴唇印在了林菀娘的眉心上,只是一触即离。
然后郎允礼突然站起身,因突然的行动而扯到了伤口,疼痛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然后他便仓皇而逃了。
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一样,如果林菀娘在这里,她一定知道郎允礼这是害羞了。而躺在床上的林菀娘对此一无所知,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郎允礼从林菀娘的房间跑出之后,便去找了三皇子,向他表明自己准备给暗夜下葬。而三皇子也表示想要与郎允礼一同前去。
“三皇子,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与我同去的。”三皇子却说。“暗夜是为了在下而牺牲的,在下去送暗夜最后一程也不为过,所以郎公子便不要再推辞了。”
郎允礼和三皇子二人,便分头去为暗夜的下葬做准备。郎允礼找到绿萝,让他留守在这里保护林菀娘和翠花,同时告知了他要去给暗夜下葬。
而三皇子那边则是令人去准备了一些下葬要用的祭奠之物。
暗夜下葬的地方,郎允礼已经提前来看过了,是在距离边城不远处的一个树林中,他还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是许久未有人住过的。
他便将这里打扫了一番,然后又在离木屋的不远处,将暗夜下葬。郎允礼的伤虽然还没有好,但是他还是提了酒过来。
郎允礼拿出了三个杯子,一杯倒满了酒放在了暗夜的墓碑上,另一杯拿在了自己手里,而另一杯则是三皇子接了过去。
郎允礼端起酒杯,口中说着:“暗夜我答应过你,要将你带出来,只是我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是我对不起你。我……”
郎允礼说到这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于暗夜的死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他提出了这个替身的计划,暗夜也许不会死。郎允礼看着墓碑,眼前似乎浮现出暗夜曾经的一些举动。
在他看书到忘我的时候,是暗夜帮他将即将燃尽的灯重新换上灯芯;在他即将被敌人砍伤时,是暗夜替他挡下了;在他遇事一筹莫展时,是暗夜陪在他的身边。
他还曾经幻想过,待他功成名就之后,他还准备给暗夜说一门亲事。到时候他还能看得到暗夜娶妻生子,只是现在一切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而三皇子则是举起酒杯,对暗夜说。“暗夜公子,一切尽在这酒中!”说完三皇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另一边的郎允礼,也是样将杯中的酒喝尽之后。
他又将酒满上,三皇子也将杯子递过来,郎允礼看了三皇子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将酒壶直接递给了他。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是无言相对,只是闷不作声地喝着酒,当郎允礼想要再拿起酒坛倒酒时,却被三皇子廊了下来。
“你的伤还未痊愈,这酒多喝无益,若是你不想林姑娘醒来之后为你担心,便莫要再喝了。”
“不碍事!这是我最后一次陪暗夜喝酒了,多喝两杯,菀娘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而且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两杯酒对我还不算什么。”
然后郎允礼又扭过头,看着暗夜的墓碑说:“生前我未能同他痛饮。这是我欠他的,是该还的。”
听闻此言,三皇子便不再阻拦郎允礼,他也知道郎允礼心中不好受,索性便由着他,去喝个痛快,将心中的悲痛都抒发出来。喝多了还有他在。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坛酒,两人很快便喝完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郎允礼看着西下的太阳。便知晓,该与三皇子一同回去了。
他始终没有忘记刺杀三皇子的人依旧藏在暗处,而他们现在在明处,不宜在外过多的久留,尤其是在山林中。要知道山林中的夜晚,是更加危险的。
“三皇子天色渐暗,我们先回吧。莫要让你的亲信们担心了。”
三皇子向郎允礼看去,沉默了一阵,他突然开口:“郎公子,在下有句话想要问郎公子。”
“三皇子,请讲。”郎允礼不知道三皇子要说什么,只是看着他面色严肃,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郎公子,这次边城的刺杀是如何看的?”郎允礼没有想到三皇子会主动提起这次的刺杀行动。
他认为这是皇子之间的纷争,他虽和林菀娘答应送三皇子回边城,只是对于皇家的斗争,他还未有心思要参与。
谁知这三皇子竟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他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不知三皇子。此话是何意?”“郎公子,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三皇子知晓郎允礼在顾及些什么,只是他很想要知晓对于这件事,郎允礼是如何看待的?
“三皇子在下对于朝堂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是很懂,所以有些事情在下也说不准,只是在下认为,三皇子如今还是处于弱势。”
郎允礼顿了顿,又继续说:“世人皆知,当今圣上疼爱最疼爱两个皇子,一个是由淑妃娘娘所诞的十皇子,另一个则是三皇子。而三皇子并无强大的后盾,这也是众人所知,故而圣上的疼爱也仅限于疼爱。”
三皇子明白郎允礼所说的是何意,他确实受父皇的疼爱,只是这个疼爱是基于他没有强大的母家,没有强大的后盾,而他又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才惹得父皇一直疼爱。
至今如今他遭人追杀可知,他虽然一直游离于朝堂争斗之外,但有心人早已将他带入了朝堂争斗之中。
三皇子还想说些什么,郎允礼却转身说道:“三皇子天色渐暗了,若再不回去,这林中会有危险的。”三皇子只得咽下口中想说的话,同郎允礼一起回到院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