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羡的目光从乔茉欢身上扫过,“你可有话说?”
乔茉欢面不改色,轻哼。
如此桥段,屡见不鲜。
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在主子跟前搬弄是非,这秦王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利用我去威胁别人,也没见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姑奶奶懒得和你们浪费口水。”
乔茉欢说罢,头一偏,连正眼都不给李羡一个。
李羡心猛的一紧,眉头微蹙。
半响,他才厉声厉色道:“南玄,明日让管家给玉娆领三个月月奉,令她午时之前离开。”
说罢,他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口走去。
玉娆拼命磕头求情,求李羡不要赶她走。
可惜,无济于事,李羡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秦王府吃住好,月奉也高,很多穷苦人家的子女,挤破脑袋也想进秦王府当差。
玉娆脱力的瘫坐在地,恶狠狠瞪着乔茉欢。
她的世界,天塌了。
乔茉欢很震惊,也很欣喜。
原来,只要惹这货生气,就会被赶出府去的。
既然这样,那想要离开,不就是信手拈来之事吗?
逃出去,迟早会被抓回来。
唯有光明正大走出去,才是上上策。
两日后。
乔茉欢正式接管伺候李羡起居的工作。
这日,一早。
李羡还在床上梦周公。
乔茉欢蹑手蹑脚溜进他寝殿,拿出自制的扩音器,对准他的耳朵,丹田运气,使出全力大吼。
这如雷般的“巨响”,吓得他从床上弹坐起来。
霎时,他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乔茉欢立在床边,双手环胸,满脸得意。
“王爷,该起床了,奴婢特意来伺候你洗漱。”
“你……”
李羡哭笑不得,双眸睁得溜圆。
快叫人啊,叫人来把我扔出秦王府呀!?
乔茉欢满怀期待的在心里默念。
李羡尽力压制着心底欲燎原的怒火,下床穿好靴子,抬起双臂,示意乔茉欢伺候他更衣。
这都不生气?
乔茉欢有些失望,撅着嘴,不禁皱起眉头。
行,忍功了得是吧?姑奶奶有的是法子。
她有模有样地捧来外袍,替李羡穿戴整齐,伺候李羡洗漱、用早膳。
而后,是陪李羡去院里练剑。
李羡生活很有规律,每日都会晨练。
她得意扬扬的跟在后面,欣赏着李羡袍子上,自己挑灯赶出来的成品。
李羡袍子屁·股的位置,绣着一只墨绿色的大乌龟,乌龟其中一只脚上套着一个红圈圈。
旁边绣着几个大字——我是王八!
那绣工,简直是不堪入目,歪歪扭扭,难看至极。
她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李羡刚跨过门槛,守在门口的南玄,就发现了这只异常醒目的乌龟。
南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乔茉欢的杰作。
若是让更多人瞧见,那王爷不是糗大了。
他惊得大叫:“王爷,你的衣裳……”
“嗯,今日是她伺候本王穿戴的,还行,没想象中那么笨手笨脚。”李羡转过身来,露出些许欣慰的表情。
“王……”南玄正欲再言。
被乔茉欢抢过话去。
“谢谢王爷谬赞!”乔茉欢笑容可掬,温声细语的。
这好态度,让李羡心情大好。
语落,李羡拂袖转身继续朝院里走去。
南玄狠狠瞪了乔茉欢一眼,乔茉欢俏皮一笑,满脸得意。
他快步走上前,“王爷,等一下,你的衣裳……”
“南玄,平日里你都是少言寡语的,今日你是怎么了?”
“王爷,魏护卫眼眶发红,肯定昨夜没睡好。”乔茉欢赶紧附和道,不给南玄任何插话的机会。
“南玄,你回去歇着,本王这里,有她陪着就行。”
“王爷……王爷……”
李羡不再理会南玄,大步朝院里走去。
南玄追上去,正想三言两语挑明时,老王妃领着丫鬟走来。
他提到唇齿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胆颤心惊地退到一旁。
他担心地望向乔茉欢,替乔茉欢捏了一把冷汗。
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看你等下如何收场。
李羡迎上去,唤道:“母亲!”
“羲和,这是锦绣坊的师傅,让他给你量尺寸,做身新衣。”
“不用,儿子的衣裳够穿,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老王妃上前顺了顺李羡的袍子,眼里满是宠溺,“你瞧瞧,这袖边都有些发毛了。走,回屋。”
她几乎是连拖带拽,强行将李羡拉回屋里。
跟在身后的一众丫鬟,无一列外,都瞧见了那奇丑无比的乌龟。
个个捂嘴偷笑,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裁缝师傅眉头微蹙。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暗嘀咕道:这……这有钱人的喜好,还真是难以琢磨。
如此“匠心独运”的设计,他是万万设计不出。
这可是秦王府,他怕稍有不慎,惹恼雇主。饭碗丢了事小,牵连妻儿老小事大。
有权有势之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要人命的。
李羡正殿内。
老王妃坐在椅子上,把目光投向裁缝师傅,示意他赶紧上前量尺寸。
裁缝师傅颤抖着手,将软尺拿出,蹑手蹑脚走到李羡跟前,忍着万分恐惧,一边擦拭额头的冷汗,一边将尺寸量完。
事毕,老王妃和蔼可亲地道:“吴师傅,就劳你费心了,给我儿设计一套大气出众的衣裳。”
语落,吴师傅扑通跪地,身子一个劲哆嗦。
“吴师傅,你这是?”
“草民技艺粗浅,怕有负秦王妃厚望,还请秦王妃另请高人吧!”
老王妃脸上的笑容僵住。
锦绣坊,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成衣店。而这吴师傅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是家喻户晓之事。
此刻,吴师傅居然婉言拒绝。
在老王妃看来,就是不把秦王府放在眼里。
她拍案而起,“想来是我秦王府待人太过和善,连一个裁缝也欺负我孤儿寡母?”
她话未说完,吴师傅忙磕头求情。
“秦王妃息怒,王爷喜好实属迥殊,草民制衣数十载,从未见过像王爷身上这等‘别出心裁’的设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李羡低头自我打量一番。
别出心裁?迥殊?
不觉得啊!